春秋战国故事042
宋公在北杏会议期间不告而别，气得齐桓公怒火中烧，要让仲孙湫去追。管仲说：“追他是不合礼义的，可以请周王的军队去征伐他，这样才师出有名。然而现在却有件事比这事更急。”
桓公问：“什么事比这事更急？”
管仲：“宋国远而鲁国近，且鲁国与周王室是姬姓同宗，不先征服鲁国，怎么能让宋国服从呢？”
桓公问：“征讨鲁国有什么途径呢？”
管仲说：“济水的东北有一个遂国，是鲁国的附庸国，国小而弱，才四个姓氏。如果用重兵攻打它，不用一顿饭的工夫就可攻克。拿下遂国，鲁国必然惊慌恐惧。然后，我们派一个使臣去责怪他们不来参加盟会，再派人与鲁夫人文姜互通信息。鲁夫人希望自己的儿子与齐国外祖家搞好关系，自然会极力劝说鲁侯。鲁侯对内迫于母亲的意志，对外惧怕齐国的军威，必然请求加入联盟。等他来请求的时候，我们就顺势答应他。收服鲁国之后，再让军队奔赴宋国，由周王的大臣率领，一定会势如破竹。”
桓公说：“好。”于是亲自带领大军包围遂城，一鼓作气攻了下来。齐国大军驻扎在济水不走，鲁庄公果然十分害怕，召集大臣们寻求对策。
公子庆父说：“齐军两次到我国，都没有得到利益，请让我带兵前去抗击。”
大臣中走出一个人，连声说：“不行，不行！”
庄公一看，原来是施伯，就问：“你有什么对策呢？”
施伯答道：“我曾经说过：管子是天下奇才，现在他掌管齐国内政，用兵谨慎，这是我们不能出兵的第一个原因。北杏之会，齐侯奉周王之命召集诸侯，现在责怪你违抗王命，确实是您理亏，这是不能出兵的第二个原因。子纠被杀，您有消除齐国内患的功劳；周王之女嫁给齐国，您有主婚的功劳，抛弃过去的功劳，结下将来的仇恨，这是不能出兵的第三个原因。为今之计，应当与齐国讲和，请求加入联盟，齐国就可以不战而退。”
曹刿也在一旁附和说：“我的意见也是如此。”
大家正在议论的时候，有人来报：“齐侯有信送到。”
庄公打开一看，大致的意思是：
我与您共同事奉周王室，情如兄弟，齐鲁还有联姻之好。北杏之会，您没有赴会，冒昧请问是何缘故？您如有其他想法，我也将听从于您。
齐侯另外写了一封信给文姜，文姜叫来庄公说：“齐、鲁世代都是甥舅联姻，你既不用跟他们开战，也不用向他们投降，何况只是求和呢？”庄公答应了，便让施伯写回信，大概内容是：
我最近身体不适，所以未能赴会。您用君臣大义相责备，我已知罪！然而兵临城下，就此订盟，实在是我的耻辱！如果您能把军队退回齐国境内，我怎敢不亲自馈赠厚礼并服从于您呢。
齐侯收到信后很高兴，传令退兵到柯城（齐国境内，今山东省东阿县与阳谷县之间）。
鲁庄公准备去见齐桓公，问大臣们谁愿意跟着一块儿去。将军曹沫自告奋勇，请求同往齐国。庄公说：“你三次败在齐军手下，去了难道不担心齐国人笑话你吗？”
曹沫说：“正是因为我对三次失败引以为耻，所以愿意前往。我要报仇雪恨。”
庄公问：“你打算如何报仇雪恨？”
曹沫说：“您当您的国君，我当我的臣子。”
庄公说：“我大老远跑去齐国请求加入联盟，是又一次失败啊。如果能够雪耻，我愿意听你的！”便带着曹沫一起出发，来到柯地。齐侯已经提前用土石修筑了结盟之坛，坐等鲁侯。鲁侯先派人向齐侯谢罪，请求加入联盟，齐侯也派人和鲁侯定下日期。
到了这一天，齐侯的大军列阵在坛下，青红黑白旗，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成四队，各队均有将官率领，由仲孙湫统帅。土坛的台阶为七层，每一层都有威武的士兵手持黄旗把守。坛上竖一面大黄旗，绣着“方伯”两个字。旁边放着一个大鼓，由王子成父掌管。坛中间设有香案，排列着朱盘、玉盂、盛放牲血盟誓的器具，由隰朋掌管。两旁放置酒器的反坫上，摆放着金尊玉斝，由竖刁掌管。坛的西侧立有石柱二根，系着黑牛和白马，屠夫正准备宰杀，由司庖易牙掌管。东郭牙作为向导，站在台阶下迎接宾客。相国管仲也在。气氛十分整齐肃穆。齐侯传令：“鲁国国君如果到了，只允许一君一臣登坛，其余人都退到坛下。”
曹沫内披铁甲，外穿常服，手提匕首，紧紧跟随着鲁庄公。庄公一步一战栗，曹沫却全无惧色。到了台阶跟前，东郭牙上前说：“今天两位国君友好会面，互相赞美致敬，怎能携带凶器？请交出匕首！”曹沫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东郭牙，目眦尽裂。东郭牙吓得倒退了几步。
庄公和曹沫君臣两人拾级而上。两位国君相见之后，各自叙述了和好之意。击鼓三遍后，对着香案行礼。隰朋端着盛放牲血的玉盂，跪着请二位国君歃血。曹沫右手按住匕首，左手抓住桓公的衣袖，满脸怒色。
管仲急忙用身体挡在桓公前面，问道：“大夫你这是干什么？”
曹沫答道：“鲁国连年遭受战争，国家都要灭亡了。你们国君以扶弱济困的名义开会，为什么单单不顾惜我们鲁国呢？”
管仲问：“那你有什么要求？”
曹沫答：“齐国恃强凌弱，夺走我鲁国汶阳的土地，今天请你们归还，我们的国君就能歃血！”
管仲回头看着桓公说：“您可以答应他们。”
桓公赶紧说：“大夫你别这样。我答应你！”
曹沫这才放下匕首，代替隰朋将玉盂捧向前。等两位国君都已歃血完毕，曹沫说：“管仲主持齐国军政，我愿与管仲歃血。”
桓公说：“为什么非要仲父呢？我和你立誓就是了。”于是指天发誓道：“我将汶阳的土地归还给鲁国，绝不反悔，否则上天不容！”曹沫这才饮了一口血，拜谢桓公。双方互相酬答，气氛欢快了起来。
礼仪完毕，王子成父等人都愤愤不平，向桓公请求，要劫持鲁侯，以报曹沫发难之辱。
桓公说：“我已经答应曹沫了！平民之间誓约，还不能失信，何况是国君呢？”众人听后也只好罢休了。
第二天，桓公又在公馆设宴，与庄公畅饮一番，为他饯行。随即命令南边的邑宰，把原先侵占的汶阳土地，全部交还给鲁国。过去人们认为，通过要挟而缔结的盟约可以违反，但桓公依然遵守；曹沫以下犯上，可算是桓公的仇人，但桓公没有怨恨他。桓公之所以能够征服诸侯、称霸天下，原因就在于此。至于曹沫，因持匕首要挟桓公一事，被后世称为侠客之祖，《史记》中也有记载。
诸侯们听说了柯地立盟发生的事，都佩服桓公的信义。于是卫、曹两国，都派人向齐国谢罪，并请求加入联盟。桓公同他们约定，在讨伐宋国后确定立盟的日期。桓公又派使者到周国，告知宋公不遵从王命，中途退出会议，请周王的军队一同前去问罪。周釐王派大夫单蔑率领部队同齐军会合，共同讨伐宋国。与此同时，军中获知密报，陈、曹两国也出兵加入讨宋大军，并愿意做前队。桓公就派管仲先率领一支部队，前去与陈、曹会合，自己则带领隰朋、王子成父、东郭牙等人，统帅大军随后跟进，各路人马在商丘会师。这时正是周釐王二年的春天。
改编自《东周列国志》《左传》等，原创作品，持续推出，欢迎关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