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5号 星期四 天气阴
01
陈争认识夏忆是在上高一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见夏忆。
一个长发及腰、穿着蓝白格子棉麻衬衣的女生，安静地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若有所思。阳光挥洒在她的身上，散发着说不出来的柔和感。
这是陈争对夏忆的初印象。那年他们十七岁。
02
班主任在讲台前神采飞扬地宣讲着一些欢迎新生的台词，以及对未来的展望。饱含激情，说到动情之处，还煽动同学们跟着他一起宣读班训。
此时的夏忆，似乎她的情绪并没有被班主任调动。想起早晨发生的事情，多少让她的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
新学校、新学期的开始，她还是很开心的。只是她从不表露。早晨，她的母亲还在睡梦中。似乎她对夏忆的开学并不在乎。
这一点其实夏忆早就心知肚明，但总是怀抱着期待。直到这种期待被一点点瓦解，她才善罢甘休。
很多时候，夏忆并不明白她的母亲为什么要生下她。难道只是不小心怀孕了，所以才有了她。
夏忆并不喜欢她的母亲，因为她让夏忆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成长。她的父亲或许对她的母亲来说只是一个摆脱贫困生活的工具。
他对她的母亲很好，但她并不知足。离婚的时候，家里的每个人都劝她不要离，但是一个人铁了心要做一件事，任谁都拦不住。那么，她得到了什么？香港的户口、一个房子还有夏忆。
香港的户口的确给了夏忆极好的优势，至少在城市里上学这件事是解决了。这也许是她父亲留给她最为直接的礼物。除此以外，所剩无几。
他并不是对夏忆一点都不关心，他每次都想去看她，但都被夏忆的母亲拒绝了。拒绝的次数多了，就真的不来了。
他和夏忆会定时通电话，但是电话只是一个工具，它没有温度。语言有时候随着时间会变得空洞。任谁都抵挡不了。
再后来他们两人彼此都有了不同的家庭。
03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的演讲也到此结束。夏忆的思绪也被拉扯了回来。
“新同学，你好，我的名字叫陈争。”只感觉到背后有人戳了她一下。回过头来，看到了一张明朗的笑脸。
不失尴尬地说了一句：“你好，我的名字叫夏忆。”然后转回身子，避免不必要的对话。
她从不愿意和别人有着过多的交流。她总是沉默而又冰冷，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上课铃声响起，新的数学老师走进了教室，开始新学期的第一节课。
在学习方面，夏忆还是很擅长的。她漫长的青春大致都会安放在学习上。至少在她十七岁的时候，是这么认为的。或许以后也是。
她希望学习能带她到更远更好的地方，那个地方会离她母亲、继父都会很远。在那个地方她可以自由的呼吸。她甚至向往这种深不见底的自由与流浪。
与夏忆相比，陈争到来得自在许多。他从不给自己的人生设限。他也不需要。自小就生长在幸福的家庭，他的人生没有那么多非得要去做的事。对他来说，开心就好。
那天四节课下，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去。风轻轻地荡漾着。夏忆去小卖部买水，碰巧遇见陈争和几个男生正在操场打篮球。跳跃般的生命力，阳光般的笑容。肆意的挥洒。那是夏忆第一次认真注视陈争。
她不喜欢他，至少现在不是。她还没有足够喜欢自己，所以她更没办法喜欢任何人。她只是单纯喜欢他的笑。
有些人的笑像阳光一样温暖、简单，有些人的笑复杂而又深邃，像是被岁月击打过的。而陈争是前者。
她喜欢这张明朗的笑脸。至少，她没有。
陈争，他第一眼见到夏忆的时候，只觉得她恬静而又倔强，身上有着说不出来的故事。她不是一张白纸。跟其余的女生不一样。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些好奇，陈争会有意无意地关注夏忆多一点。
04
高二文理分班之前，夏忆和陈争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交集。
后来，他们都选择了理科，也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
理科班女生本就少，夏忆的确是比较突出的女生。陈争宿舍曾私底下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都不了了之。
只有陈争暗潮涌动，在心底里面盘算。
他似乎懂得她的那幅冰冷的外表只是为了掩饰，掩饰才能避免被看穿。他时常为自己这种自以为是的了解而感到欣喜若狂。
他试想如果要引起夏忆的注意，应该只有学习这一个办法。
在那个单纯的年纪，学习成绩的确是最为有力的证明。老师的目光、同学的目光都会聚焦到成绩优的同学身上。
陈争的确如预期所期待的，他的成绩排名与夏忆的总是不分上下。稳稳地霸占着班级前几名的位置。
每次月考，同学谈论考试排名，谈到陈争，夏忆的名字也必然紧跟着被聊到。这种被别人联系在一起的感觉，在陈争心里多少增添了几分愉悦。
05
对于陈争，夏忆当然没有完全做到熟视无睹。她仍然记得那个傍晚，操场上，那张明媚的笑脸，很干净，很温暖。
那天，晚自习课前。班里的同学还没有很多。陈争鼓足了勇气假装从夏忆课桌旁走过，将早已写好的小纸条递给了她。
走出教室的那一刻，他心里的那一口气终于缓缓地吐了出来。
夏忆看到那张纸条上面写着陈争的QQ号。
那个晚自习，陈争完全没有心思，他一直等着QQ头像闪烁的提醒。直到晚自习后，要睡觉的时候，他觉得应该没有希望了吧。
但他还是等到了，那条闪烁的头像。他激动地不知道要如何跟夏忆说第一句话。
从那以后，在QQ上面的交流一直是他们的小秘密。
他们恰如其分的处理着彼此之间的关系，班级里面的同学和老师也没有看出任何的异常。他们还是同学们眼中争相追赶的对象。只是这一次，他们彼此多了许多共同的秘密。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陈争拨通了夏忆的电话：“我们一起去北京上大学吧。”
电话那头轻轻地传来一句：“嗯。”
十七岁那年，陈争第一次见到夏忆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默默许下心愿，他希望那个穿着蓝白格子棉麻衬衣女生的脸上因为他重新散开笑容。
多年以后，陈争问夏忆：“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会愿意加他QQ号。”夏忆说：“这世上没有人想做一座孤岛，如果真的有，那就说明他（她）还没遇到那个愿意让他（她）真正释放的人。陈争，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你就是那个人。”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夏忆的脸上泛出了红晕。陈争缓缓地走向夏忆，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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