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火星番茄
图|网络
#01
距离除夕来临仅剩三天。
在寒假过了三分之二，被母亲嫌弃了九九八十一次之后，宅在家中将尽二十天的周明终于起身出门了。
看着门外皑皑的白雪，周明倒吸了一口冷气，要不是不想听老妈的念叨，学校放假回来一直葛优瘫地打游戏也心中有愧的话，看着距家足有十分钟路程的便利店，这大冷天的，周明实在是懒得因为一瓶酱油出门。
棉衣、棉帽、棉鞋、棉手套，全副武装后，周明硬着头皮出门了。
才走了几步路，就听到了争吵声，虽然天儿冷，可好奇心还是常在的，周明迅速探头一望，成功蹿进邻居周瑞爷爷家看热闹的人群里。
“谁？谁干的？给我滚出来！”周爷爷的儿子，周云昌正气愤地怒吼。
“昌儿，算了算了，爸重新...咳咳...重新写一副就好了。”已经六十岁的周爷爷，拖着有些病恹恹的身子劝阻道。
“什么算了！这种事情也太过分了......”周云昌依旧不依不饶地对着一众的人大声吼叫着，愤愤不平。
充分发挥了八卦精神，想让回家后的平静生活荡起点涟漪的周明，经过四下询问，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一周前，擅长书法的周爷爷就将写好的春联贴在了家中大门口，想着让电话里说过当天要回家的儿子儿媳感受到点春节的喜气。
岂料晚上，儿子云昌来了通电话，说是又接了单生意，忙个三四天能再赚一笔，所以得晚几天回家。
周爷爷口中回答着:“你们忙你们忙。”挂下电话后，却重重地叹了好几口气。
那副春联，就那样在门口对着风雪，孤独地挂了好几天。
#02
昨晚，云昌夫妇终于回来了。
周爷爷高兴极了，脸上一直挂着笑，而让人看不出高不高兴的，便是周爷爷的孙子，云昌夫妇的儿子小乐了。
小乐像是例行公事般叫了声爸爸妈妈后，安静坐着，再没说过一句话。
倒是周爷爷，挺着健康欠佳的身体，忙前忙后地招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儿子儿媳，仿佛那是两个尊贵的客人。
第二天，也就是周明难得出门的今天，周爷爷让儿子去看看自己春联写得怎么样。
云昌向来不喜欢父亲对这些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去认真过度，久经社会打磨的他觉得这是很划不来的买卖。
但还是因为晚归的事儿感到亏欠，便同意了。
谁承想，却发生了对联被恶意篡改的事情。
原本的上联“一年四季行好运”被人用黑色的墨笔在一旁添上了俩字儿，变成了“一年四季不孝行好运”。
而下联“八方财宝进家门”则被改成了“八方财宝妄想进家门”。
只有横批“家和万事兴”安然无恙。
这种将美好的新年祝愿糟蹋成恶意诅咒的行径，让脾气暴躁的周云昌瞬间就炸了毛。
#03
在周爷爷大事化小的劝阻下，看热闹的人群相继散去，“对联”事件在周爷爷重又写了一副挂上去宣告结束。
没想到，第二天，相同的事件再次发生。
此时，距离除夕来临已仅剩两天。
暴跳如雷的云昌扯下了对联，将其撕得粉碎后砸在了地上，显得刻意改变的字体也让他找不出“改联元凶”是谁，便只能对父亲大声喊道“不许再写”，接着满脸怒气地进了房间。
周爷爷一脸诧异，想不通这是恶作剧还是意有所指，就摇摇头进门了。
门外，“家和万事兴”的横批倔强地傲立在风雪中。
可这一切，逃不过周明的“慧眼”。
因为，第二次事件发生的前一晚，周明刚好目睹了“真凶”。
是小乐。
深夜里，玩游戏渴到不行的周明探身进了厨房寻找水源，对着厨房的窗外夜景“咕咚咕咚”喝下半瓶水时，借着颇为明亮的路灯，周明看见了小乐的身影。
周爷爷家的大门恰好对准周明家的厨房，借着窗户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
小乐左顾右盼，立着身子背对着周明做完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进屋了。
第二天，听说周爷爷家再次发生了“对联事件”，周明霎时间想到了小乐。
#04
小乐比周明小两岁，可行事作风与年龄倒不相称，成熟得很，打小以“懂事”的形象成为了左邻右舍夸奖的“别人家的孩子”。俩人的关系算是“君子之交”，不常交流，但有着同龄人间的默契。
周明想不通小乐为什么要这么做，按捺不住好奇心，在小乐独自堆雪人时，自个儿出了家门准备询问一番。
捏了个雪球，扔在小乐的脚边，算是打了个招呼。周明走过去，动手与他共同堆起只打了个底的雪人。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压抑着好奇心，周明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什么？”听着口气，似乎是知道周明在问什么的小乐，装傻地反问了一句。
“我说，你为什么要改自己家的对联？我看到了，所以，你说实话吧！”
“我说了你会信吗？”
“我听听看。”
手边没停地堆着雪人，口中散发着云淡风轻的气味，小乐讲起了事件的始末。
上一周，因为所谓的忙已经两年没回过家的父母再次打来电话，说他们会晚几天回来的时候，正生着病的小乐去客厅找正生着病的爷爷，却听到爷爷重重的叹息声。
小乐生气又失望，这两年里，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可父母没有回家看过爷爷一次，有时候住院挂水，都是小乐一人去照顾，几次打电话想要跟父母说清楚状况，可不到十秒的通话都在他们“很忙”的回答下迅速被挂断，小乐甚至只在开头叫了个称呼，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俩夫妇自然也鲜少打来电话关心唯一的儿子小乐的学习生活。
以至于后来，小乐开始对他们产生了疏离之感，也不再主动打电话了。频繁寄回的高档营养品丝毫不能改变小乐对父母的意见，他只觉得他们在用这些金钱上的物质，来弥补他们拙劣的孝心。
更过分的是，这次回家，两人除了带一大堆贵得离谱的年货和营养品，坐在沙发前打发时光，竟对周爷爷与小乐的生病毫不知情，半句话不曾问过。
“你说，钱那么多有什么用？万一人不在了呢？”小乐仍是一马平川的疑问口气，好像只是在说一个陈述句一般。
“可能，钱会给某些人安全感吧，金钱是他们在这个更新迭代过快的现代社会生存的保障，而亲情，大概只是他们眼中不会丢失的附属品。”才上大三的周明，说起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可又让人莫名信服。
“嗯，不过看我爸那狮子般的暴怒，估计这次的事件并没有让他产生对‘孝顺’二字的反思。”小乐为雪人加上了鼻子。
“周爷爷肯定还会写，老人家嘛，就想图个吉利，这回你可不能再改了啊！”周明赶紧答非所问地提醒道。
小乐点了点头，并为雪人戴上了帽子，盯着与周明两人共同完成的作品，若有所思。
#05
周明知道，小乐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
第二次的事件确实是他所为，但第一次，周明知道，是周爷爷做的。
即使真实字体被刻意隐藏了起来，但那字里所含的神韵是不会骗人的，更骗不过从小就喜爱周爷爷书法，甚至还经常特意模仿的周明。
周爷爷一身傲骨，到这岁数了都未曾求过任何人，得有多大的失望，才能让他在自己的书法里加上那样带着恶意的四个字？周明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小乐，这个周爷爷疼爱在心里的孙子被忽视了。
周明深谙周爷爷的执拗和傲气，定是不会跟他一个小孩子说什么实话的，便决定假装不知，因为他晓得，周爷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直到小乐“出手”，才让他想要一探究竟。
很可惜的是，事情起到了反效果，不仅没让云昌夫妇反省到自身，倒惹来了邻居们闲看热闹成了笑话。想来周爷爷和小乐，内心也是十分煎熬。
#06
那副带着恶意的春联被扫地的环卫工人扫进了垃圾箱，周爷爷家的门口也贴上了一副新的对联，没被恶意添字加词儿的新春对联。
云昌夫妇依旧我行我素，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般祥和。
周爷爷依然时常咳嗽，小乐也仍旧对父母淡漠疏离，没有亲密之感。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可对周明来说，自己过了个了不得的寒假，因为他领悟了“钱不在多，够用就好”以及“子欲养亲也得在”的道理。
他想着明天起，要帮妈妈做点家务了，就先从洗碗开始。
此时，距离除夕的到来，仅剩零天。
故事专题每周精选活动|故事烩25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