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应该说所有生物中我最怕的就是虫子了。在还不懂何谓恐惧的童年时期我像法西斯一样不遗余力地摧残它们,长大了却又因它们过于抽象的长相而退避三舍。按说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有创作昆虫的欲望。但是我妈并不怕虫子,当然她也绝对谈不上喜欢,只是她不像我看见虫子就好像如临大敌一般,要么抱头逃窜要么灭之解恨。
在我很小的时候她会用废弃的塑料管编只小虾给我玩,那小虾编得精致极了,没见过世面的我当然是爱不释手。据说在她小的时候她能用最细的塑料丝编出一只栩栩如生的蚂蚱。后来因为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凑,她也再没有那份闲暇去编这些东西了。不编就不编吧,但可恨的是她总是不停地向我描述她曾编过的种种有趣的小玩意儿,然后见过的人再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唯有我听着干着急,引得我特别想看看那只栩栩如生的蚂蚱到底是怎么个好法。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太怀念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创作时光,还是因为作为亲闺女的我太想体验一下近水楼台的福利。总之在后来我们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正经创作的时候,做一组跟「昆虫」有关的软雕塑竟成了一件迫不及待的事情。
当谈到具体做什么昆虫时,我们最先想到的便是蜜蜂和蝴蝶,也许是因为爱花,所以觉得这些穿梭在花草间的小生命也是香喷喷的,即使我害怕昆虫,却也觉得蜜蜂和蝴蝶是最可爱的昆虫。




有趣的是,在思考与创作这一系列作品的过程中,我发现我对于昆虫并不像以前那么厌恶和恐惧了,反倒生出了一种悲悯的情怀。我甚至可以忍受某个不知名的虫子在我的窗棱里进进出出地衔草做窝,相安无事,而且再次看见各种虫子也淡定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在创作「生命」的过程中更容易理解生命的意义吧。毁灭并不能消除内心的恐惧,但鲜活的生命却总是能令人们对生活充满希望。




其实创作软雕塑并不是我们一开始的初衷。起初,我只是好奇我妈到底能把她的手艺发挥到什么样的境界,于是在我一遍遍近乎于变态的要求下,那些线头,破布在她的手里竟然「复活」成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因为太过珍惜,我不舍得让它们成为一种可以在手里把玩的玩具,我觉得应该让他们回归「自然」。于是,为了给这些昆虫们营造一个自由广阔的世界,我们花了更多的时间去创作主体以外的景观,这里有花,有草,有阳光,有空气,有风雨…… 当然,还有自由。
当我们把这些原本是民间街头的小玩意儿跟这些艺术化的景观结合在一起时,这些昆虫便已不再是一种可以令人把玩的小工艺品了,而是一件件有生命力的艺术品。后来我们还做了勤奋的蚂蚁,优雅的螳螂,帅气的蜘蛛还有靓丽的瓢虫。
我们希望能用一种全新的艺术语言去诠释中国民间那些古老的智慧,给它们一个可以被世界认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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