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丧记

小时候听姥姥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以前在她们村子里有一个叫柱子的的小伙子，长得是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人挺出息就是生来命苦，自幼便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小时候靠吃百家饭，和一个家境也不是很好的外村老姨的接济生存下来，长大后依靠给附近大户人家打零工卖苦力简单混口饭吃，虽勤劳憨厚，却也没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有一天傍晚，柱子外出归来，自己简陋的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见他回来上前问到:小伙子，你是柱子吗？

柱子客气的回答:是呀大哥，您找我有事吗？

男人又问:嗯，你在张家屯儿有亲戚吗？

柱子:有呀，我老姨就是那村儿的，怎么了？

男人:哦，那就对了，我是来报丧的，你老姨昨天晚上病故了，明天下午出殡，话以传到，天色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说完大步流星，向村外走去。

第二天一早，柱子拿了些烧纸便前往张家屯奔丧去了，到张家屯有三十余里，一路上柱子想到自己打小就父母双亡，在这世上只有老姨这么一个亲人，小时候老姨逢年过节的经常带着吃的来看望自己，生病了也是老姨少则数天，多则半月的跑来照顾自己，后来自己长大了，苦于生计竟没有看望过老姨一次，没有尽过半点孝心，愧疚难当，悲愤异常，眼泪稀里哗啦的掉个不停。

当柱子赶到张家屯的时候已接近中午，进村后柱子看到一户人家院门口挂着锁钱，院子里放着一口红漆棺材，五六个大汉正在盖棺钉钉，亲人们哭声震天。

柱子见此情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悲伤之情，跑进院子冲进人群扑通一声跪在棺木前，趴在棺材上，嘶吼一声:我的老姨呀……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惊天动地，险些晕厥过去，三四个大汉拉都拉不动。

院内众人被这突然冲进来的愣头小子打了个措手不及，见其哭的如此悲切，一位年长老者过来将手搭在柱子肩上劝慰道:小伙子别哭了，你是谁呀？

柱子抽泣着回道:我叫柱子，是赵家庄的，我是来给我老姨吊孝来的，说完又趴在棺材上痛哭了起来。

老者连忙劝道:行了，行了小伙子，别哭了，你老姨是不是叫赵桂兰呀？

柱子:嗯……依旧痛哭。

老者:哎呀，孩子你哭错人了，桂兰家住在村西头，下午才出殡呢，我家死的是个黄花大闺女，是在山上挖草药的时候不幸跌落悬崖摔死的。

柱子听了尴尬至极，满脸涨得通红，连忙起身作揖致歉，

老者慈祥的握住柱子双手，给柱子指明了老姨家的具体方位，便让柱子上路了。

柱子来到老姨家，吊过孝后给老姨守了会儿灵，待到下午出完殡后，回到老姨家和表哥一起宴请前来帮忙的乡亲父老，柱子与表哥只在童年时期见过几面，曾经一起嬉戏玩耍，久别重逢聊到动情之处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夕阳西下，弯月高悬。略有几分醉意的柱子拜别了表哥，伴着月色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柱子出村后晃晃悠悠的顺着来路返回，此时夏日刚过，秋风气爽，不知名的野虫藏在田间地头的杂草堆里尽情吟唱，柱子刚走出不远发现前边的小路旁边起了一座新坟，雪白的招魂幡插在新坟中央随风飘荡，地上的圆孔纸钱被秋风扫到空中四处飞扬。

柱子心奇，咦，来的时候这里没有坟呀，该不会是走错路了吧。正当柱子疑惑之际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少女之声。

喂，愣头小子。

柱子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有一少女坐在新坟旁边，夏日刚过却穿着一身厚厚的蓝色棉衣，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鲜红的嘴唇

直勾勾的眼神，面无表情紧紧的盯着自己。

柱子此时酒意全无，头皮发麻，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而起瑟瑟发抖，两条腿不受控制的哆嗦着，想跑却迈不开步伐。

结结巴巴，语音打颤的问到:你，你，你是人是鬼？

女子被他这表情给逗乐了，咯咯一笑说到:今天中午还叫我老姨来着，怎么现在见到我却吓成这个样子。

柱子一听这话再也站不住了，呼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我，我，我那是叫错了，求求你别缠着我，回头我给你烧些纸钱过去赔罪，求求你放过我吧。

女子:看把你吓的，我又没有怪罪你，也不会伤害你的，请你不要害怕。

柱子:那你找我干什么？

女子:我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柱子:我是人，你是鬼，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女子叹了口气，哎...悲伤之情现于脸上: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柱子:你不是在山上采药的时候，跌落悬崖摔死的吗。

女子:不是，我是被逼死的。

柱子:啊？谁逼死你的？

女子:哎...今天给你指路的那位老者是我的父亲，我母亲常年卧病在床，我叫张秀丽，我还有个妹妹叫张秀娟，一家四口全靠我父亲耕种着一亩多口粮田勉强度日，我和妹妹闲暇时会去山上采些草药，一些给我母亲熬汤治病一些拿给药铺换些铜钱贴补家用，村里有一个赖汉叫二狗子，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经常骚扰调戏我姐妹二人，平常我们姐妹都是结伴而行，他纵有贼心也没贼胆，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两天前，家母病情加重，常用的一味草药用完了，父亲去田里劳作，妹妹在家照顾母亲，我独自一人去山上采药，不料被二狗子尾随至山上，欲对我图谋不轨，我誓死不从，在逃跑的过程中失足掉下悬崖，这才摔死的。说到这里，女子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柱子听完，心中愤愤难平，一股侠气油然而生，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柱子愤慨的说道:哼！这可恶的二狗子太不是东西了！姑娘不要伤心了，你是想让我给你报仇吗？

女子抹了把眼泪说:我是放心不下我那妹妹，母亲的草药用完了，明天妹妹一定回去山上给母亲采药，万一再让二狗子给……呜呜……痛哭起来。

柱子:好了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不会让二狗子得逞的，我这就回去，找个地方凑合一宿，明天暗中保护你妹妹，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女子听完大喜，忙向柱子跪地叩首:壮士请受小女一拜，壮士大恩容小女来世再报。说完化作一股青烟进坟而去。

柱子回到张家屯，在村里找了个柴火垛对付了一宿，第二天早早就赶到秀娟家附近，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等待秀娟出门。等了片刻看见一个贼头鼠脑，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在秀娟家门口徘徊。

柱子暗道:哼！这可恶的二狗子，果然是贼心不死，看我一会儿抓了你现行怎么收拾你！

又过了少许时间秀娟家的院门被打开了，出现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乌黑的秀发盘于头上，扎着一枚翠绿的簪子，精致的五官错落有致衬托着柔弱的身躯，香肩背着一个装草药用的竹篓，迈着莲花步伐出门而来。隐约可以听到院内母亲的叮嘱:娟儿呀，可千万要当心呀...

秀娟:知道了娘，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莺声细语，悦耳至极。秀娟带上院门，背着竹篓，迈着莲步便向村外后山进发了，二狗子猥琐的身影也尾随而去，柱子也悄然跟上。

秀娟爬上山后已是香汗淋漓，看到草药便用手中药铲挖出扔进背后竹篓里，动作娴熟老练。正当秀娟挖好一颗扔进竹篓，起身欲继续前行之际，二狗子突然从背后窜出，一把抱住秀娟，秀娟受惊，花容失色，手中药铲也脱手掉到地上，大喊:啊！你要干什么！

二狗子邪恶的说到:娟儿呀，哥哥我早就看上你了，你就给我当老婆吧！

秀娟极力反抗:臭流氓！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二狗子:嘿嘿，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人呀，想喊你就喊吧，哥哥我今天就要和你入洞房，说着把秀娟压在身下欲图谋不轨。

这时柱子及时赶到，一脚踹开二狗子怒骂到:你这畜生刚逼死姐姐又来祸害妹妹看小爷我怎么教训你！说着扑向二狗子两人扭打在一起。

二狗子也被突然冲出来的柱子给惹怒了，大骂: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坏爷的好事，慌乱中抓起地上秀娟掉落的药铲一铲打在柱子头上，凿出一个半尺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柱子不顾自己伤痛，依旧拼命的按住二狗子，抡起铁锤似的拳头，劈头盖脸的打在二狗子身上，二人扭打了约有七八分钟之后二狗子终于躺在地上不动了，柱子也因失血过多晕厥了过去。

当柱子醒来之时已经躺在床上，秀娟正在细心的为自己用热毛巾擦脸，见他醒来关心的说了句:你醒啦。

柱子长这么大哪里受过如此待遇，况且还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早就羞得面红耳赤，心里有千万条小鹿在横冲直撞血液沸腾，结结巴巴的说:嗯，醒，醒，醒了。那，那那个混蛋呢？

秀娟:被官府的人带走了，他什么都招了，可怜我那苦命的姐姐，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柱子急忙怜惜的劝慰到:姑娘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秀娟:嗯，我没事，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说完起身出门而去。

柱子在秀娟的精心照顾下没两天就强势痊愈，生龙活虎了。养伤期间经常偷着帮张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伤好后更是卖力，一天便把张父要干好几天的农活儿做完了。张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这天柱子想拜别张家回家，张父把他拉到一边说:柱子呀，小女今年年芳二八，不曾许配人家，我们老两口膝下无子，大女儿已不幸西去，你要不嫌弃不如到我家来做上门女婿如何？

柱子听完心中大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张父见此哈哈大笑，指着柱子额头笑骂到:你这个愣头青。

秀娟在一旁听着，羞的面色通红，掩面扑进了母亲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