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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留堂晚归
九十年代初的重庆山村基本还处于隔绝状态。高开开的家在重庆的一个偏远县城的偏远乡下。刚上小学一年级的高开开只不过四岁,个子与班里同学差了大半个头。高开开住在半山腰的高坝子村,但是村里的小学在山谷的盆地,每次去上学高开开都要穿过五个树林,下一坡的丘陵,最后淌过一条河,再穿过一片悠长的竹林。全程要走一个半小时。若是回家,因为是上坡,则需要多花大半个小时。
一般而言,村里的小学都放学比较早,一般下午四五点就放学了。高开开同村的孩子都比自己大,每次放学都轮流牵着高开开,下雨天就轮流背着高开开。好在高开开个子小,体重轻,人长得可爱,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她。
那天放学前,高开开的语文老师意外地留下高开开让她背课文。别说一篇课文,一段文章高开开都还没认全。高开开背了两三个小时还是没有一字不漏地背完全。
班主任看着日渐西斜的太阳,用戒尺重重地在讲台敲个不停,激动地指着高开开大骂:“你爷爷不要脸,明明是我先放的水,他半夜爬起来把水引到他田里,臭不要脸,你回去跟你爷爷说,下回再卖老脸不要脸,莫怪我不认人。”
高开开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因为着急回家,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被班主任的戒尺一吓更是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等在教室外面的邻居家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听到哭声就冲进来帮高开开了。
二宝比高开开大六岁,上三年级,智商有点问题,但对高开开格外好。每次放学背高开开的任务大半由他承担。他看见高开开抹着眼泪哭个不停心里格外地气愤。
二宝揩了一把浓浓的鼻涕,将高开开往身后一拉,瞪着班主任说:“不许欺负开开,她是妹妹,小。”
班主任不由分说地给了二宝当头一戒尺,二宝疼痛难忍,一把抓住班主任的手腕就咬了起来。
牛娃子住高开开家后面,比高开开大五岁,已经上了四年级,是个机灵聪明的男孩。平日里很是照顾村里的小伙伴。眼看天就要黑了,二宝还和班主任扭打了起来,心里很是焦急,他帮高开开装好了书包,拉着高开开冲发怒的班主任和发飙的二宝大吼了起来:“朱老师,天要黑了,明天再背课文嘛,太晚了回不去了。”
海琳不过七岁,很内向,平日里就不爱讲话。看着太阳已经往西边沉了下去,更是着急得直跺脚。教室里是一片鸡飞狗跳,闹了许久也没有安静下来。
又过了许久,太阳沉了近一半,西边只剩下一抹血红的火烧云,触目惊心。
“朱老师,你莫打了,天黑了,再晚我们回不去了。奶奶说风垭口那片坟场有鬼,晚上是不能走的。天都黑了,我们回不去了要。”
班主任一看教室外,果然天黑了。心想,不得了了,这下出事了。那片坟场出过好多怪事,要是几个学生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那他估计别想在这个大队活了。他决定暂时放下恩怨,先放他们四个人回家,等明天上课再好好收拾他们。于是他“叮嘱”了几个学生几句,又找来一块长木头,沾满了煤油让几个人拿着赶紧回家。心想着,要是走得快在天完全黑之前应该能到家。
牛娃子举着火把,二宝背着哭累得睡着的高开开,牵着海琳,急急地往家赶。
二、神秘女孩
古有夸父逐日,今有二宝四人与落日赛跑。穿过竹林,淌过小河,爬过弯弯曲曲的丘陵田埂,随后穿过了两片松树林。太阳完全沉了下去,那抹血色的残阳更是暗得像欲滴的黑色血液,横挂在西边,像一张撕裂开来的血色大口。
风垭口是一个风口。两座紧挨的大山之间内部弯曲,就像一个净魂瓶的巨大瓶腹,风垭口就是瓶腹上方的瓶颈。一年四季都刮着狂风。就是在炎热的夏季,风垭口也是凉气嗖嗖,让人不寒而栗。风垭口紧挨着的像被挖空的山腹之间就是一片坟场。因为背阴面,常年阴风肆虐,湿气腾腾。风水先生说这是一片养尸地,太阳落山后最好不要经过这片坟场。家长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小孩子不能在太阳落山后还在这里玩耍。曾经就有小孩在风垭口失踪,好几年过去了却是连尸骨都没有找到。那以后,对于风垭口更是闻风丧胆。
牛娃子一行四人刚靠近风垭口,火把就开始扑闪个不停,哧哧哧冒着幽绿色的焰火。睡得香熟的高开开突然惊醒了过来,趴在二宝身上瑟瑟发抖。
“二宝哥哥,前面那是哪个?我没有见到过,你见到过吗?”高开开指着前方黑乎乎的一座坟墓问二宝。
二宝三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见有什么小孩,于是更觉得害怕了。海琳紧紧扯着牛娃子的衣角,吓得魂不守舍。
“没有人啊,开开,你莫逗哥哥。”二宝并不觉得害怕,只是以为开开在跟自己开玩笑。
高开开揉了揉眼睛继续指着前面说:“就在那边啊,那棵歪脖子的松树下,坐着一个小姐姐,在哭。”
牛娃子拉着海琳向二宝和高开开紧紧地靠向二宝和开开。不知道哪里来一股怪风,吹着茂密的松树林发出婴孩般的啼哭声,原本还冒着幽绿色的火把此时更是奇异地唰地一下就灭了。就像是被人用力地吹灭的。空气里冒着刺鼻的煤油油烟味。
海琳紧紧抱着牛娃子的手,轻声地哭了起来:“牛娃哥哥,我害怕。”
牛娃子原本也害怕,可是四个人中就他和二宝是男生还年长点,况且二宝是个智障,他还不如海琳呢,这个时候就只能靠自己了。
“莫怕,抓紧哥哥,一定抓紧了,另一只手抓着二宝,千万不能走散了。”牛娃子紧紧地拽着火把,朝走在前面的二宝喊了一声:“二宝,背好开开,看好路。朝大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地上没有,白色反光的那是大路。”
说完牛娃子摸出洋火试图点燃火把,可是划光了一盒洋火没有一根点燃的。此时的牛娃子已经急得出了一身汗了。他既不能喊害怕也不能一个人逃跑,四个人全靠自己,于是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装镇定地说:“不怕,不怕,这片林子不长,穿过就到了风下弯,我们就可以找大人帮忙送我们回家了。”
四个人借着月光走在树林中的大道上。可是走了好久还是在原地打转。前面不远处依旧是那棵歪脖子的大松树。
“二宝哥哥,我们帮帮那个小姐姐好不好。她一个人哭得好伤心。”高开开一直趴在二宝背上扯二宝的衣领,要求下来去帮助她看到的女孩。
可是其他三人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女孩,这片满是坟墓的松树林,除了虫鸣就是鸟叫,剩下的就只有那阴森森的像婴孩啼哭的怪声。
二宝拗不过高开开,只能放高开开下来,高开开脚底像抹油一样朝前面跑了去。
“你在哭啥子?你迷路了吗?我们好像也迷路了,你莫哭了,我们一起走,牛娃子哥哥说前面就是风下弯,我们就可以找大人送我们回家了。”只见高开开跑向那棵歪脖子树送树后牵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说来奇怪,刚刚几个人明明路过好几趟这棵树,都没有看见有一个女孩,现在怎么竟然真的走出来一个小女孩。
海琳抱着牛娃子吓得不敢哭,只是一个劲儿地咬牙发抖。牛娃子也是全身大汗。只有二宝笑嘻嘻地说:“开开你视力太好了,我为啥子没看到呢?原来真的有个人啊。”
“我叫秋菊,和妈妈走散了。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们可以送我回家吗?”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是声音很好听,五六岁的光景,和海琳一样高。
原本还害怕的海琳听女孩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不害怕了。只有牛娃子一声不吭,紧紧地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心里想起来村长爷爷曾经说过的,有女鬼会在半夜出来勾小孩的魂魄然后自己好去投胎转世。
但是村长口中的女鬼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奇丑无比,从来没有说过有女鬼扮成小孩的模样。牛娃子想要阻止三人,可见这女孩眉眼间竟和高开开长得十分相似,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三、两个世界
班主任原本是对高开开爷爷半夜放水的行径感到不满想借高开开传个话以泄私愤,可没想到自己一激动就忘记了时间。虽然给四个孩子找了火把备了洋火,但还是担心四个孩子出了意外。于是收拾完学校的事务就赶着脚步想送四个孩子回家。那风垭口出了好多事故了,都说小孩子没有落根,魂魄与身体还没有完全融合最容易被勾了魂去。
虽然自己是个老师,是个知识分子,对封建迷信是万万不能信的,但是这个世界的奇异事件实在太多了。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也太多了。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那些奇异事件,但只要保证四个小孩不会因自己的一时头脑发热出事才是首要的。
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班主任就加快脚步朝高坝子赶,他远远地看着四个小孩举着火把进了风垭口更是加快了步伐。一路上丝毫不敢喘气,经过风垭口并没有见到四个小孩子啼哭的身影才又松了口气继续往高坝子一路小跑。
到高坝子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高坝子是个大院子,院里二十几户人家都打着火把,不知道在高声喧哗着什么。
“高村长,你们这是做啥子?”班主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上前拉住人群中的村长问。
村长一见是高盆小学的老师朱老师,情绪激动地问到:“朱老师,我们村有四个小孩不见了,其中就有你班上的高开开。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
“啥子?他们没有回来?我刚刚跟在后面看见他们举着火把进了风垭口了,可是在风垭口并没有看见他们啊,我还以为他们回来了的。”班主任脸上立马铁青了,果然,出事了,出大事了。
几个孩子的家长立马站了出来,抓住朱老师就要讨个说法。要是顽皮的小孩也就算了,这几个小孩平日都按时回家,就算贪玩出去玩耍也是回了家在附近玩耍,没有一个小孩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去风垭口。除非是留堂,回家的时候晚了。
哭闹也没有用,就算把班主任拆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村长劝说了许久才让四家家长平复了下心情,决定先出发去风垭口找孩子要紧。隔壁三个村的村民也都打着火把前来相助。从高坝子到风垭口大半小时的路程,不过三四公里多,长长的火龙队伍绵延了两三公里,大家都漫山遍野地呼喊着四个小孩的名字。别说小孩,连鸟毛都没有一匹。
与此同时,在风垭口的那棵歪脖子树下,秋菊哭个不停:“我找不到妈妈了,也找不到妈妈送给我的长命锁,你们帮帮我好吗?”
高开开递给那位名叫秋菊的女孩一个手绢,安慰她说:“秋菊姐姐,你莫哭,我们帮你找。”
二宝也使劲地点着脑袋赞同。
海琳已经没有了半点害怕,拉着秋菊的手说:“秋菊,我们帮你找,一定帮你找到。你的长命锁在哪点丢的?你还记得吗?”
秋菊指了指身后的松树说,我一直在树下玩,肯定就掉在附近了。
牛娃子看了看挂着天空中的月亮,摇了摇头说:“月亮长毛了,月光不是很亮,我们的火把也点不燃,要找东西恐怕得等到天亮了。要不,你跟我们先回家,第二天再来帮你找好不好?”
牛娃子心里清楚着,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之前这里明明没有人,为什么一下子冒出来了?实在有些古怪。他们三个人要么还小,要么心智不成熟能被她简单糊弄过去,可牛娃子是谁?全大队的人就属他脑子最灵光。
二宝看了看牛娃子手里的木棍,摊了摊手说:“是的,我们没有火把,看不到。天色太暗了。要不明天再来找。”
一听他们不肯给自己找长命锁,秋菊哭得更伤心了。高开开从口袋里摸出来一颗奶糖递给秋菊说:“姐姐你别哭,牛娃子哥哥最厉害了,等牛娃子哥哥把火把点着了,我们就可以帮你找东西了。一定帮你找到长命锁和妈妈。”
秋菊突然停下了哭声,看了看牛娃子。牛娃子也看着秋菊。两个人奇怪地沉默着。
“牛娃子,你还有洋火吗?”秋菊突然问。
牛娃子从裤兜里掏出洋火,打开一看,递给秋菊说:“还剩最后一根,这里老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四面八方的风,点不着。”
秋菊接过洋火说:“你们围成一个圈,挡住风,我来试一试。”
四个小孩围成了一个圈,刚才还四面八方乱吹的风居然停止了,秋菊成功地划亮了洋火点燃了火把。黑夜中沾满煤油的木棒又哧哧哧地冒着幽绿色的光。
“太好啦!可以帮秋菊姐姐找东西了。可以回家了。”高开开拍着手开心地跳了起来。
牛娃子始终盯着秋菊,在火光的照耀下,她和高开开长得实在太像了,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秋菊肤色比高开开白,白,很白,惨白,白得有些不正常。
牛娃子没有说什么,让二宝拿着火把,自己趴在地上替秋菊找起了长命锁。
突然高开开围着秋菊转起了圈来:“秋菊姐姐,你家住哪里啊?”
秋菊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忘记叫啥子名字了。”
“怎么能忘记呢?妈妈说一定要记得家的名字,这样迷路了别人才能帮助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不然就要丢了。”高开开想起来什么,突然就哭了起来,“我记得妈妈说,我有一个姐姐,后来走丢了,后来姐姐就没有了。呜呜。秋菊姐姐,我也有一个姐姐,你和我姐姐长得好像,妈妈给我看的姐姐的照片长得好像。”
秋菊的手颤抖了一下,看见高开开哭了,于是用高开开递给自己的手绢替高开开擦干了眼泪说:“你是不是特别想妈妈?”
“嗯,妈妈找不到我肯定急坏了。”高开开越想越伤心。
牛娃子围着歪脖子松树摸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心想,秋菊肯定是骗人的。只不过为了拖住他们而已。
“姐姐,我也有一个长命锁,是我妈妈给我的,我送给你好了。”说着高开开取下自己的长命锁替秋菊戴上了。
借着火光,海琳看着秋菊和开开,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才发现,对比一看,秋菊就是开开嘛,完全一模一样。但是海琳没有讲出来,她后退了两步拉住二宝的胳膊不敢向前。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我找东西。这样吧,我知道一条小路到你们村的,你们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回家。”秋菊摸了摸手腕上刻着高开开名字的长命锁,开心地笑了起来。
牛娃子虽然知道秋菊不是常人,但莫名其妙的是,他内心里知道秋菊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是没有恶意了。
“走,跟着秋菊走。”牛娃子拉着海琳和开开跟在秋菊身后。二宝举着火把跟在最后面。不知道什么,天上的月亮明朗了起来,火把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
四、一场梦了
牛娃子觉得有些冷,于是抱着胳膊翻了个身。这一翻身他从树上掉了下去。直接砸到躺在地上的二宝。
“天啦!那不是开开他们吗?”高坝子的王大嫂扛着锄头经过风垭口看见几个孩子躺在一棵歪脖子树松树边上睡得四仰八叉。
“牛娃子,你们昨晚去哪呐?村里人找了你们一夜。你们囊个(为什么)睡在风垭口?”王大嫂凑近了一看,四个孩子完好无缺这才松了口气。
陆陆续续地有早出下地干活的村民路过,看到几个孩子安然无恙都觉得是件奇事。
四个孩子回到村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隔壁几个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昨晚将风垭口翻了个遍也不见人。为什么今天四个孩子竟然就睡在那边?
村长拉着牛娃子问:“牛娃子,你们昨晚去哪了?为啥子在风垭口睡觉?”
牛娃子摸了摸后脑勺,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努力回忆着什么,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昨晚朱老师留堂,我们等开开回家,到风垭口天就黑了,火把后来熄了,后来就不知道了。我们为啥子在风垭口睡觉?”
问遍二宝、海琳和开开,三人均是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突然高开开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的,自己手腕上居然多了副长命锁手链。
“妈,我手上多了个手链。”高开开举着手跑到妈妈跟前。
妈妈一看那个手链,当场就放声哭了出来:“秋菊!是秋菊呀!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只见长命锁上刻的正是高秋菊的名字,那是秋菊出生的时候,集镇上的银匠亲手打制的。
五年前,六岁的秋菊出门玩耍,妈妈叮嘱秋菊不要乱跑,要记得早点回家,秋菊说她看见风垭口那边有两个太阳于是跟着跑了过去,正忙着农活的妈妈没有注意到秋菊的话。等忙完了活却发现再也找不到秋菊。
那晚也是几个村的人举着长长的火把,找遍了风垭口也没有找到秋菊。只是在风垭口发现了一棵被烧焦过的松树上挂着秋菊的手绢。那刻松树原本笔直,那天却似乎被什么外力强行掰弯,并且通体被烧得黝黑。秋菊从此无影无踪。
有人说是鬼打墙,有人说是鬼勾魂,也有从外地读书回来的大学生说是UFO。但具体是什么,至今都没有结论。
很多年后,高开开上了大学,去了国外学了物理学。她知道了UFO,知道了平行世界,知道了黑洞,知道了磁场原理,知道了许多村里人不懂的知识。可是,她依旧不知道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出现在她梦里的叫秋菊的女孩到底去了哪里。
唯有那把刻着高秋菊的名字证明那个梦是真实的。梦过境迁,虽然时隔二十年,高开开依旧放不下,她努力学习着,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解开那个谜题。虽然前路漫漫,但相信科学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在不久的将来。
或许,到那个时候,还可以再见她那生前从未晤面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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