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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俗下的重量——《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媚俗下的重量——《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作者: 耕途 | 来源:发表于2019-02-23 20:45 被阅读69次

    生命里有太多的事情,看似轻如鸿毛,却让人难以承受。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完成于“布拉格之春”的背景下。当捷克共产党发起改革——建设带有人性面孔的社会主义,在社会多方面放开管制。这场自上而下的政策得到捷克人民热烈拥护,然而却遭到苏联人的抵制,将“布拉格之春”定义为——试图瓦解社会主义制度。发动进攻六小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捷克全部领土,一时兴起的改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摇篮里。昆德拉称道,这是一次伟大的告别。然而事实却并没有如此“沉重”,相反的,它“轻”到大多数国家没有反应,甚至北约都没来得及做出行动。这就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在历史背景下的轻与重。

    “永恒轮回之说从反面肯定了生命一旦永远消逝,便不再恢复,似影子一般,了无分量,未灭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美丽,或是绚烂的,这份残酷、美丽和绚烂也都没有任何意义。”

    开篇作者对于“轻”已经给了答案。引用尼采的永恒轮回之说,即若生命不存在轮回,一旦消失便从此消逝,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再重要的历史事件,在人的记忆里也会逐渐变成文件、图片、理论,变得轻如鸿毛。所以布拉格之春甚至不算非常重要的历史事件,可是因为这场变革改变人生轨迹的人,又怎么能接受它没有意义呢?如果曾经的往事都没有了意义,人在当下的任何决定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就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历史和个人生命一样轻,不能承受地轻,轻若鸿毛,轻若飞扬的尘埃,轻若明日即将消失的东西。”

    在这个背景下,书中引入的四个人物就像是四重奏,共同完成一首曲子,也没有真正的主角。但我们会发现四个人物都陷入了轻与重的困境。

    对生活风流的托马斯来说,爱情和婚姻是无比沉重的。当他面对无助又带有几分冒险精神的特蕾莎便动了恻隐之心,就像他自己所说,特蕾莎就像《圣经》中顺着河水飘过来的篮子里的婴儿,他不得不向她伸出手来。但这种关系使特蕾莎长久依附,反而让托马斯更加纠结沉重。

    “在历代爱情诗中,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烈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

    对特蕾莎来说,托马斯曾经是“唯一有光的那扇门”,可后来特蕾莎面对他仍然风流的生活态度陷入了新的痛苦,在不断折磨下越发依附托马斯,让曾经不以为意的托马斯有了心理怪圈,在情妇和特蕾莎之间不断徘徊和挣扎。特蕾莎永远是在最低处,仿佛就像重力牵扯着托马斯,反而让他不那么虚无。

    萨比娜是四个人物中最“轻”的一个,轻到可以背离一切——亲人、爱情、配偶、故乡等等。作为托马斯情妇之一,她甚至比托马斯更加绝情,她喜欢扮演消极和被动的角色,虽然来自战乱的国家,但在萨比娜眼里尽是丑陋的现实。

    弗朗茨是四个人物中最“重”的一个,作为萨比娜的情人之一,他喜欢给自己生命添加更多意义,也就是不断地加戏,如果没有充实的责任感便似乎无法存活。在与萨比娜的交往中主动和妻子摊牌承认婚外情来讨好萨比娜,却遭到萨比娜的反感。因为对萨比娜来说,人生就是不断的离开和背叛,不承担任何责任。萨比娜离开弗朗茨之后,弗朗茨只好去寻找其他更崇高的生命意义——参加了向柬埔寨进军的请愿团,然而过程之中形形色色的人都为了自己的目的搞得混乱不堪,弗朗茨再次失望地离开,返程的途中遭到强盗打劫失去了性命。可以看到弗朗茨本是怀揣很有重量的目标行动,最后却死得轻于鸿毛。

    托马斯和特蕾莎在不断地反反复复之中疲惫不堪,终于达成一致前往农村生活,摆脱眼前的一切纷纷扰扰,然而却在雨天的车祸中双双丧生,终究无法享受那份“轻盈”。四个组合中唯一活下来的就是萨比娜,而她的结果就是陷入了无限的漂泊和流浪,看似轻盈无比,但却陷入了更多的空虚和无意义,这份空虚沉重到无法呼吸。

    但《轻》的主题内核并不是一次简单的爱情故事,而是统领四重奏的集合——媚俗。

    “媚俗的真正作用:媚俗是掩盖死亡的一道屏风。”

    媚俗的含义即是人们习惯在特定的思维模式和引导下,动辄倾诉于感情。书中引用了一个例子:一个美国参议员看到孩子在草坪奔跑,以迷恋的神态对萨比娜说:“看看他们,这就是幸福。”可是幸福和奔跑没有直接联系,或许孩子的奔跑只是为了打架。参议员这样的想法,就是建立在自己的情感之下又不断煽情加戏,随后被自己感动,感叹生活处处有美好。这就是在盲目的感性下的媚俗,充满了平庸。

    人们对于现实社会里特定的情境,总会产生如同电脑程序般的反应,这就是媚俗发生的机制。面对春暖花开便感叹希望长存,面对天寒地冻便感叹万般险阻,殊不知天寒地冻依然有挣扎和奋起,春暖花开也有死亡和落寞。昆德拉之所以谴责媚俗,实际是在谴责思维的惰性,思维的惰性就会习惯去寻找特定的无意义,随后自欺欺人般地给自己添加重量。所以四个人物中最明显的媚俗人物就是弗朗茨,借助其他意义来让自己充满意义,从而不断催眠和自我感动。

    媚俗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华丽的面具,托马斯和特蕾莎最终回到农村的本质就是对媚俗的逃离,而萨比娜的逃离就更加彻底、直白、绝情。在周边给她设定好的框框架架中不断摒弃,但是代价也非常明显,便是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轻》读起来并不轻松,可以说很难理解,似乎也是昆德拉对于媚俗的摒弃。常规的故事性叙述,意义确定旨在唤起读者共鸣的表现手法里,也是偏向媚俗的。

    我非常赞同昆德拉对于小说的定义——小说是同科学,宗教一样认识世界的方式之一。通过阅读和思考,我们对事物的理解不一定更加正确,但一定更加复杂,因为凡事从来都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凡事都有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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