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从周这几天很不开心，这学期没奈何做了实验课助教。做实验本来他也不怎么害怕，可他的专业是有机化学，可做的助教却是无机与分析化学实验。虽然都是化学，可对于实验而言两者是迥乎不同。有机实验，无论是什么实验，装置大同小异，打完装置一锅煮。而无机分析几乎没啥装置，可那些玻璃仪器、小型设备，用起来真闹心。
他从来没有想到做个实验助教原来这么复杂。每周一上午九点是预实验，这学期所有的老师和助教一起把本周要做的实验，事先自己做一遍。一般都是带队老师和自己的助教成一个小组，吴从周跟着张老师。张老师，个子不高，话也不多，不像其她女老师，叽叽喳喳话多的不得了。对待吴从周也不错，总是怀着包容的状态。哪怕他做错了，操作不对，她也是轻声和他说，嗓门从来不高。
可对于无机、分析的实验操作实在太过复杂，每次实验还都不一样，负责该实验课程的姚老师还特认真。对于助教、老师的迟到早退特别反感。她也不管你是谁的弟子，你是哪位老师，无论你的职称有多高，资格有多老，只要你迟到，或者操作不按照规矩来，她的那张大嘴就不饶人。北方人的性格表露无疑，逮谁说谁，一点也不客气。
“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啊？本科没学过？你怎么读的研究生啊？平时实验咋做的？”
“你是老师啊，你这个都做不好，你怎么辅导你的学生做科研？实验结果能靠得住吗？”
…………
被她说的学生、老师脸色没有一个好看的，她的本意没错，可人都是爱面子的啊，当着几十个老师和助教，被说的他们怎么下得来台？那个尴尬啊，恨不得把试剂、瓶子一摔，我走了，我不侍候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上了贼船”，下去哪有这么容易。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学期实验带完，但下学期死活也不会做这个实验课程的助教或老师。或许就是因为姚老师的脾气，每年找助教找老师，她负责的课程总是很为难，无论是理论的还是实验的。
吴从周就是这样的心态。带他的张老师是不错，可总负责是姚老师。做预实验时，她会巡视全场，对待其他老师和他们的助教就像是她给学生上课一样。操作不到位的，上去就说这里不对，那里不对。搞的人心里不舒服，尤其是老师。当着助教的面说他们，那老师心里都恨的牙根痒痒。可姚老师还在那里巴拉巴拉说不停……
今天吴从周不知道哪根神经短路，做邻二氮菲测定铁的实验，配制的溶液浓度怎么全反过来了。浓度应该低的测定值反而高，高的反而低。加入邻二氮菲后显色也告诉他，溶液配反了。（按照常理，浓度越高，颜色越深。）哪里出问题了？
张老师轻声地说，把溶液倒了，重新配一遍。她自己已经完成了实验，如今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他走到实验室门口那里，把七个容量瓶溶液全部倒入废液桶，那颜色就像是芬达那样鲜亮，本应该会带来好心情，如今看到这颜色却感觉有种莫名的讽刺。
“你实验做完了？”耳边传来姚老师的声音。
“没，没，还没……”
听到姚老师声音，不管是谁总感觉有点心慌。特别是现在，他由于配错溶液而倒废液。
“咋滴啦？溶液配错了？”姚老师真的是火眼金睛。
“嗯嗯。”吴从周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如同做了错事的孩子被家长训斥一样。
“没事，没事。配错了就重配，看看自己错在哪里。”
“知道，知道。”
从门口废液桶到自己的实验桌，吴从周是如释重负般跑着回来的。
容量瓶重新洗干净，开始移液。缓冲液5毫升，盐酸羟胺2毫升，邻二氮菲2毫升，这些都是固定的。因为要做标准曲线，只有铁含量是不一样，分别移入1,2,3,4,5毫升。可才移了两个，旁边张老师说话了，
“停，停……我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啥？我又错了？怎么啦？”
吴从周一脸疑惑，我哪里错了啊？
2021.2.27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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