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是我少年时的玩伴,妻子姓扈。因为杰比我长一辈,我见面称他妻子为婶子。但实际上,按年龄,他们比我小。
杰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二十六岁还没有找到对象。一开始找对象,他的目标是家里条件差些的女孩。但随着年龄增长,他开始把标准降低。那些家庭条件差些,身体有残疾的也可以。再后来,离婚也可,年龄大一点也可,大脑有残疾也可,带个女儿的也可。
终于,就在二十六岁眼看也要过去,二十七岁眼睁睁已经到了门跟前的时候,一个离过婚并且大两岁的女人表示同意嫁给他。条件是另盖一处房子,彩礼六万,一分钱不得少。
杰一家人商量,大姐给两万,大哥给两万,其他由杰的父母自筹加外借。
尽管困难重重,尽管东家借了一千,西家欠了五千,李家欠着砖钱,周家欠着水泥钱,屋子终于还是盖起来了。彩礼递过去之后,媳妇紧跟着也就进门了。
结婚两个月后的一个黄昏,杰在村子外遇到了徐大海。徐大海曾经是扈的小学同学,扈离婚后的半公开情人。
“这么晚到哪家去?”杰和徐大海曾经在一起打工,彼此认识。
“我听讲扈结婚了,嫁到你庄子了。我来看看她。”
“你是她什么人?”杰有些不爽,有些没好气地问。
“我是她小学同学。”徐大海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回去吧!”杰脸红红地说,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愤怒抑或吃醋。“她现在是我老婆!你以后少打她主意!”
徐大海愣愣地站着,看着但好像又没看到杰,翕动了两下嘴,却没有发出声响。
“你没听懂我讲的话吗?”杰好像一生中第一次找到了当男人的感觉,自信满满地看着徐大海。
徐大海无言以对,拎着两大塑料袋东西,转身往回走去。
这件事杰没告诉扈。他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却在一次酒后,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告诉了我。
那以后,徐大海再没有找过扈。而杰呢,一直把扈当成公主,做饭,洗衣全部承包,即便偶尔被扈讲两句,也只是一笑了之。用他自己的话说,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
婚后第二年,扈给杰生了个儿子,把杰高兴得买彩票中了一千万似的。
儿子四岁的时候,杰在外地打工,一不小心,大拇指被机器切掉半截。稍事休息,杰跟老板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家。这时候离秋收已经不远了,麦子已经开始亮黄。到家后令杰没有想到的是,儿子幼儿园的园长,一个比自己稍微年长,腆着大肚子的杨小雨,一脸主人样坐在家里,妻子正忙里忙外地张罗着晚饭。
见杰突然出现在门口,扈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你怎么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前两天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杨园长,稀客!”
说话间杨小雨已经到了院子中间,满脸堆笑:“我是来家访的。了解一下孩子的家庭教育情况。”
“继续坐,”杰客气着,“晚上一起喝两杯。”
“不啦。你们忙。我该回去了。”说着,杨小雨向门外走去。
杰并没真心留他,恨不得他快点滚蛋。
扈经过这件事之后对杰比以前好了许多;杰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你不知道,”后来的一天杰这样跟我说,“扈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但是我又能怎么着?跟她吵?能解决问题?跟她离?我还能找谁?人这一辈子就这样稀里糊涂挺好,只要不饿着,只要没病没灾,一切都算OK!”
就这样,杰和扈继续恩爱地生活在一起,甚至让我这个为了爱而离婚的人有时生出一些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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