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别离,茫茫人海无知己,却都敌不过终其一生不得你。
——引子
故事的开头很简单,不过是一双有情的男女互相心仪,日子久了便走到了一起。
男人和女人是大学同学,一如所有的校园恋爱一般,他们相遇在青葱的岁月里。没有车没有房,也没有足够的钞票,却在那些看似什么都没有的日子里谱写一段最为纯粹的感情。
毕业以后,两个人留在了这个城市,女人嫁给了男人,没有婚礼,没有蜜月,只有一张结婚证而已。
他们简陋的出租屋里分享同一碗泡面,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彼此取暖。其实日子过得清苦极了,可他们却甘之如饴,因为他们拥有彼此,拥有梦想。
他们发誓要在这里站稳脚跟,男人承诺要给她最好的生活,要把亏欠她的蜜月和婚礼,还有一生的幸福都还给她。
他们相濡以沫、彼此扶持,走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岁月。
渐渐的,男人的事业有了起色,就好像是幸运之神突然降临,一年之内连升了三级。
人常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其实,反过来说也一样,上帝为了开启了一扇窗,也必定会为你关上一扇门。
一如故事里的男人,职场的平步青云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无休无止的忙碌,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团聚的时刻越来越少。
两年的时间里,男人就做到了公司最年轻的部门经理,优渥的薪水足以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换了新的房子,女人也辞掉了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
他们似乎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可女人却觉得很寂寞,她甚至开始怀念起那段看似一无所有,却拥有完整的他的岁月。
可是她从来不曾向男人提起,看着他眼睛里对成功的渴望,她始终都开不了口。她想要做他的好妻子,做他最坚强的后盾,而不是他的后顾之忧。
男人又有了新的升迁机会,到海外的公司任职,只要三年,回来之后就能做公司的副总。
男人兴奋的向女人描绘出事业的蓝图和美好的未来,似乎没有丝毫的察觉,离别或许是一件悲伤的事。那一天夜里,男人沉沉的睡去后,女人却在他怀里偷偷的哭泣。
在这三年里,男人铆足了劲儿把全身心都投入了事业上,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有的时候,女人只是想通过遥远的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也成了一种奢望。
终于,三年过去了,男人如愿的当上了副总。可他向女人许诺的幸福生活却依旧没有来临,他的忙碌比起从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他们约好要一起庆祝,女人满心欢喜的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却接到男人说临时有其他应酬的电话。她对着听筒淡淡的说好,收线的时候眼泪一滴滴滑落。
这样的日子不知又过了多久。
这一天男人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手机却突如其来的响起,是女人的来电,他果断的按下了拒绝键。直到第三次,他有些愤怒的直接关了机。
会后,他拨通了女人的电话责问道:“你不知道我在开会吗,为什么一直打来?”
可回答他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诉他说,他太太出了车祸却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然后又说明了医院的地址。
男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去了,望着妻子如沉睡般安静的脸,没有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因为他始终无法相信,死亡会来的这样突然,这样的猝不及防。
他更不相信曾说好要白头到老携手一生的人会先舍他而去,只是一夕之间他生命最重要的人就离开了尘世。
医生把纸条递到他手里,上面是妻子临终的遗言。她说这么多年以来觉得很孤单,她想或许天堂没有寒冷和寂寞,所以上天才做这样的安排,所以不必为她难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最想回到的是最初的时光。
那些无声地文字刹那间化作最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深深的划在他的心上。
他在妻子床前放声哭泣,他终于意识到他永远失去了她。可是任他千万般呼喊,万般忏悔,却也于事无补。
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他吞噬,有些人有些事,直到失去才知道她在你的心里占据了什么样的分量。他习惯了她的存在和等待,所以也忘记了去珍惜。
他多么希望老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妻子再回到他的身旁,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突然间床前滑过一道白光,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佛出现在他面前。
他苦苦哀求,想要一次时光倒流的机会。
佛轻轻叹息道:“我自是度你之人,可时空逆转,须得尝尽尘世酸楚,历尽世间凄苦。这是必经之路,成与不成,我却无法答你,全凭你一念之间,你可愿意?”
男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像是身处在黑暗的混沌之中。
第一世,他生于烽火硝烟的战争年代,投胎成了一位富家小姐,可偏生却钟情于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与她有天壤之别的教书先生。
她也曾以为无论是门户之见或是旁人的阻挠都不足以成为分开他们的理由,可教书先生却不如她一般的坚定,最终离她而去,而她所谓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她心如死灰,从父母之命嫁做人妇。虽没有热烈的爱情,却得到了一份相濡以沫的感情。
直到无情的战火蔓延到她生存的故土,她失去了父母双亲,失去了对她疼爱至极的丈夫。
好在苍天垂悯,她腹中有了丈夫的骨血。在动荡不安的岁月里她一个人将孩子抚养长大,儿子16岁那年随军远征,她终日苦等,却等来了儿子战亡的消息,等到了这世间最凄惨的悲剧——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也曾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可生逢乱世,甚至连生死都不得自己。
就这样又过了许多年,她始终是一个人,夜深人静她每一晚都会梦见那些已逝去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尝尽了人世间的孤寂,虽生犹死。
他死后又见到了佛,佛问他,何为孤寂?
他想起这一世的颠沛流离,就像世人所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终有一日都会离你而去。他答:“ 送君千里终别离。”
佛笑而不语,挥挥衣袖,他来到第二世。
这一世他是一个不知名的作家,家境殷实,有妻有女,看起来有一个令人羡慕的美满家庭。
可他却过得并不快乐,他的作品无人问津,他的内心世界无人懂得。他满腔的热情不知该向谁倾吐,他胸中的无奈不知该想谁诉说,他似乎成了这世间的异类。
就像世人所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之音最难求”,孤芳自赏最是寂寞。他的寂寞来自于他的骨血中,来自于他灵魂深处的绝望,就这样又过了一世。
他死后,佛依旧问他何为孤寂?
他答:“茫茫人海无知己。”
佛笑而不语,挥挥衣袖,他来到了第三世。
这一世他就像是茫茫人海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尘埃,没有英俊潇洒的外表,没有傲人的财富,平凡至极。
可这样平凡的他却有一颗不平凡的心,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她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有倾城倾国的容貌,有最善良的心。
可是公主从来爱的都是王子,而不是平凡的他。他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的身旁,分享她爱情的喜悦,陪着她嫁做人妇,看着她那明媚却并不因他而存在的笑脸,他的心里血流成河。
王子与公主却没能走到最后,他们离婚了。一如从前,他依旧相依相伴,他以为总有一天,女孩回头看他,发现他的好。
可现实却是,她一直不断的前行,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了新的爱情,然后分开,然后再遇见新的人,周而复始,却从不曾回首。
他们的友谊保持了一生,却也仅止于此。他临终前问她,心里可曾考虑过自己?女孩震惊于他埋藏了多年的感情,却还是据实已告,她说只把他当做兄长,从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情。
他就这样去了,带着无尽的遗憾,也终于明白,原来这世上的有些事,并不是付出就会有回应,有的人虽然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却早已注定你这一生望而不得的结局。
他又一次见到了佛,佛问他:“何为孤寂?”
他思绪良久,女孩的一颦一笑清晰地浮现在他的心头,他喃喃自语:“终其一生不得你”。
佛一声叹息道:“世人求我度化,却不知苦海无涯,唯有自度方得解脱。去吧,去吧……”
眼前的一切消失了,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叫他,他睁开眼睛看见妻子疲惫的脸,双颊上似乎还有未风干的的泪痕,把醒酒茶递到他手里,声音却温柔如常:“工作再忙,应酬再重要,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近在咫尺,可她的声音他却听得不大真切了,他突然将她扯进怀里。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尽了半身的回忆,抱得是那样紧,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她手中的醒酒茶落了一地,追问他怎么了。他依旧没有松手,久久才在她耳畔低语:“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她忽然落下泪来,似乎要把心里积压了数年来的委屈都一次发泄出来。他说:“哭吧,从今以后再没有机会哭了。”他在心底立誓,要用余生疼她爱她,将昔年的承诺全部兑现。
空荡了许久的家再不是一室冷清,因为两颗心再没有了距离,从此以后也永不分离。
桌上的台历,日期是他们结婚纪念日的那一天。男人其实不知道,他是真的回到了回去,还是只是黄粱一梦,亦幻亦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在这世上,任你有通天的本领,却永远也追不回逝去的时光。故事里的男人何其有幸,又重头来过的机会,可现实却是有的人有的事一旦错过就不在。愿你我惜缘惜福,珍惜所拥有的一切,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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