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111： 汉纪（十三）
苏武牧羊
公元前101年春天，李广利返回京师长安。李广利胜利东归后，所经过的国家听说大宛已经被攻破，都纷纷派出国王的子弟从军，跟随汉军前往长安面见汉武帝，自愿作为人质留在长安。
李广利返回后，入关的军马只剩下一千多匹。李广利第二次进军时，军队没有出现缺粮的情况，战死的也不算太多，只是因为将吏贪婪，不爱惜手下军卒，侵占部队粮食军饷，所以才产生了减员损失。
汉武帝认为汉军兵出万里讨伐大宛，这都不能算作过错，封李广利为海西侯，封赵弟为新畤侯，封军正赵始成为光禄大夫，封上官杰为少府，封李哆为上党太守。军官吏卒中封为九卿的三人，封为诸侯国相、郡守和两千石官员的一百多人，封为一千石以下官员的一千多人。志愿参军者得到的军职超过了他们的期望，因为犯罪而参军的人都免罪后不计功劳，对士卒的赏赐价值四万金。
匈奴人听说李广利率军出征大宛，想要出兵拦截，听说李广利的军兵非常强盛，不敢抵挡，立即派遣骑兵前往楼兰国，准备等候在后面的汉朝使者，想要拦截不让其通过。
这时，汉武帝下诏命，让任文率兵捕捉楼兰王，押到长安问罪。楼兰王分辩说：“楼兰作为一个小国，夹在汉朝与匈奴两大国之间，如不两边听从命令，便无法自保平安，我愿意率领本国百姓迁入汉朝境内。”
汉武帝认为他的话说得非常实在，就释放他回国，也让他协助探听匈奴动静。从此匈奴对楼兰国不再信任。
自从贰师将军李广利征伐大宛后，西域受到震慑恐惧，大多派遣使者到汉朝进贡奉献，汉朝派到西域的使者非常称职。于是从敦煌向西直至盐泽，修筑起亭障，轮台和渠犁都有屯田的军卒几百人，设置使者校尉负责管理，也为过往的使者提供服务。
以后一年多，大宛的贵族认为昧蔡善于阿谀，才让大宛国遭到杀戮，就联合起来杀掉了昧蔡，立毋寡的兄弟蝉封为大宛王，派他的儿子到汉朝作为人质，汉朝也派出使者给予赏赐贿赂以便镇抚。蝉封和汉朝缔结约定，每年奉献两匹天马。
秋天，朝廷修建起明光宫。这年冬天，汉武帝巡视回中。
匈奴呴犁湖单于去世，匈奴拥立他的弟弟左大都尉且鞮侯为单于。汉武帝想要借机围困匈奴，就下诏说：“高皇帝留给朕平城的忧患，高后时单于公然写信悖逆。当年齐襄公报了九世之仇，《春秋》中对此大加赞美。”
且鞮侯单于继位后，害怕汉军袭击，就写信给汉武帝说：“我是儿子的辈份，怎么敢招惹汉朝天子！汉朝天子是我的长辈。”
随后，匈奴单于借机把拒不投降的汉朝使者路充国等人放回，派使者到汉朝奉献。
公元前100年春正月，汉武帝来到甘泉宫，郊祭泰畤。三月，汉武帝巡视河东，祭祀后土神。
汉武帝嘉奖匈奴单于行事大义，派遣中郎将苏武护送被扣留在汉朝的匈奴使者，借机花重金贿赂单于，答复其善意。苏武和副中郎将张胜和暂时代理使团官吏的常惠等人一起前往。他们来到匈奴后，陈列财币送给单于。但单于却表现得很骄横，大大出乎汉朝使者所望。
卫律
这时，正遇到缑王和长水人虞常等人，以及率军投降匈奴的卫律，他们暗中谋划劫持单于的母亲大阏氏返回汉朝。卫律的父亲是长水的胡人，卫律和善协律的都尉李延年交好，李延年推荐卫律出使匈奴。在卫律出使返回后，听说李延年的家人被收捕，于是逃亡投降匈奴。单于非常喜爱他，和卫律一起谋划，封他为丁灵王。
虞常在汉朝时就和副使张胜相互熟悉。他在暗中拜访张胜说：“我们听说汉朝很怨恨卫律，我能替汉朝用伏弩射杀他。我的母亲和弟弟都在汉朝，希望他们能因我立功得到赏赐。”张胜答应下来，经常送财宝给虞常。
以后一个多月，单于外出打猎，只有阏氏和他的子弟侍从在身边。虞常等七十多人想要发动兵变，但其中一人在夜间逃走，向单于告发。单于的子弟侍从和虞常交战。缑王等人全都战死，虞常被生擒。
单于派卫律审理此事。张胜听说过，害怕前面的事情泄露，就报告了苏武有关情况。苏武说：“事已至此，肯定会牵连到我。被受到审讯至死，有负国家。”苏武想要自杀，张胜和常惠一起制止了苏武。
虞常果然供出了张胜。单于大怒，召集手下的贵族商议，都想杀掉汉朝使者。左伊秩訾说：“下一步如果再有谋害单于的，那再怎么处置呢？应当让汉朝使者全部投降才是上策。”
单于命令卫律召来苏武审问。苏武对常惠等人说：“屈节辱命，虽然活在世上，有什么面目再返回汉朝！”他拔出佩刀自杀。
卫律大吃一惊，上前抱住苏武，夺下佩刀，派人骑马去找医生。医生在地上凿了一个大坑，放进媪火，让苏武趴在火坑上，医生用手叩打他的背，让淤血从伤口中流出。苏武昏死过去，很久才苏醒。常惠等人哭着把他抬回营帐。单于非常敬佩苏武的气节，派人早晚探问他的伤情，同时拘捕了张胜。
苏武的伤势逐渐痊愈，单于派使者劝他投降，并和苏武一起审讯虞常，想借这个机会迫使苏武投降。在杀掉虞常后，卫律说：“汉朝使者张胜谋杀单于亲近大臣，罪当处死，不过单于要招募投降的人，所以赦免他的罪过。”说完举剑作势要杀张胜，张胜请求投降。
卫律对苏武说：“副使有罪，你应当和他连坐。”苏武说：“我本来没有参与密谋，又不是他的亲属，为什么要为他连坐呢？”卫律用剑比划着要刺杀苏武，苏武不为所动。
卫律说：“苏先生，我卫律从前背叛汉朝，归降匈奴，有幸承蒙单子恩德，赏赐给我王号，让我拥有几万部众，马畜满山，富贵如此。您现在如果投降，明天也会这样。否则被杀，白白葬身在荒野之中，有谁能知道您是为汉朝献身的呢？”苏武根本不答理他。
卫律又说：“您如果借助我归降，我就和您结为兄弟；现在如果不听我的话，以后如果再想见到我，还有可能吗？”苏武痛责卫律说：“你作为汉朝臣民，不顾恩义廉耻，背叛主上和亲人，投降蛮夷，我为什么要见你呢？何况单于信任你，让你决定别人生死，你却不能平心持正，反而要使两国之主相互争斗，坐观双方祸乱不休。南越杀掉汉朝使者，结果被夷平成为汉朝九郡；大宛王杀掉汉朝使者，他的头颅已被悬挂在汉宫北阙；朝鲜杀掉汉朝使者，立即遭到灭顶之灾。只有匈奴还没有发生同样事情。你明知我不投降，如果真想让两国相攻伐，匈奴的祸败就从杀掉我开始了！”
卫律知道苏武最后不能受胁迫投降，就把情况汇报给单于。但单于却越发想让苏武投降，便把他囚禁在一个大窖中，断绝供应饮食。这时天降大雪，苏武就卧在地上，靠吞食雪团和毡活命，好几天都没被饿死。匈奴人认为他是神人下凡，就把他迁徙到北海荒无人烟的地方，给他一群公羊放牧，说是到了公羊产乳生仔，自然允许他回来，并把他和属吏常惠等人分开，分别安置在不同地方。
天空降下硬而弯曲的白毛。
夏天大旱。五月，汉武帝宣布大赦天下。汉武帝征调贬谪有罪者前往屯驻五原。浞野侯赵破奴从匈奴逃亡返回。
这年，汉武帝封济南太守王卿为御史大夫。
公元前99年春天，汉武帝巡视东海，返回后巡视回中。
夏五月，汉武帝派李广利率领三万骑兵出酒泉，在天山进攻右贤王，斩首俘虏一万多人后还军。匈奴派出大军包围李广利，汉军几天缺乏粮食，死伤者非常多。
假司马、陇西人赵充国统领一百多名将士冲破包围而出，李广利率军跟随，这才得以解围。这次战役，汉军阵亡了十分之六七，赵充国身中二十多处创伤。
李广利奏报情况，汉武帝诏令赵充国前往驻所，汉武帝亲自接见，看到赵充国的伤后叹息不止，随后封赵充国为中郎。
汉朝再派公孙敖兵出黄河以西，和路博德会师于涿涂山，但也没有取得战果。
赵充国
黄其军
作于2025年1月4日（古历甲辰年十二月初五）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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