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跟刘缸也算是真的有缘分。
回城不久的一天,我就在南湖公园碰到了他。刘缸还是那个熊样子,高高瘦瘦白白的。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和我竟然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刘缸说:
“本来我也没有太、太、就太大的兴趣,爸爸现在平反了,妈妈也当了官儿、就官儿了,我用不着工作也是有吃有喝的。”
“前些日子我外甥到家里来做、就做客,看见我随手勾画的列宁像,愣说我是天、就天才。”
妈妈就抓住我不饶不依的非要我学画画。我的女朋友也鼓励我,就是你在文革期间见过的那个爱哭的小梅。不过女大十八变,她现在老漂亮了!她居然跟我说:没点儿本事将来怎么结婚?哈哈哈哈哈,没办法每天在家里反正也没事干。天天出来画点儿画,家里人都跟着高兴……我这也就整出点兴趣来了!
“你可以来我家一起画呀……就、就我那外甥是艺校的老、就老师。”
“高翔,省内有、就有名。”
我一听老兴奋了,高翔老师、学画画的文艺青年心中的偶像啊!
“你家还在老地方?”
“那当然、烈士家属那是名、就名正言顺滴。”
刘缸的结巴好像板过来不少。我也就没跟他客气。这样的好事儿哪儿找去?刘缸家我熟哇,文革时期曾经住过好长时间呢,楼上楼下七八间屋子。听说还有个地下室,虽然没有进去过,听丑哥提起过:那就是一个地下图书馆!
嗨呀,就我家那个屁大点的地方,画静物都得放在床上,老碍事了……关键是晚上还必须得撤了。
这种学习条件耽误我老事儿了!
当天晚上我就闯到了刘缸家里。要知道这里不但是条件优越,最主要的是有认识高翔老师的可能性,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儿!
刘缸家的地下室已经被改造成了一间标准的画室。这里过去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估计所有的图书都已经封存起来了,我一本小说的影子也没见到。
画室中央是一座石膏像,正是当时业余绘画界流行的荷马座像。我在过去只是在画册上临摹过,这对面对面的写生让我兴奋不已。我和刘缸边画画边聊天,眨眼工夫就是半夜时分了。刘缸的妈妈跑过来两趟,嘴里嘀咕着:
“这点了三个灯泡得费多少电呀!”
刘缸毫不客气嚷嚷:
“烦不烦?再说我还不画了......!”
刘缸的妈妈好像更年轻了,人也打扮的更加媚气,冷眼一看以为也就是三十几岁的漂亮女人......弄得我神经兮兮的好紧张。
还好她根本就没有认出我来,十来年了,可能我的变化也是比较大吧。再说了、当时造反大军十几个人,也就是丑哥和她走的比较近。
那天晚上我们不知不觉的就画了一宿儿,画着画着就觉得光线变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天亮了。清晨的白亮亮的光线从玻璃窗外映射进来,把室内的灯光烘托得格外昏黄。荷马像上同时出现了一暖一冷的两种色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唉,应该画一张色彩写生……多美啊!”
我情不自禁的说。
“赶紧、就赶紧吧”
刘缸随手就递过来一个画箱。
“这是我、就我外甥的画箱,我、就我都没用过……”
我几乎想都没想,三下五除二、一张令我自己都十分震惊的色彩写生就完成了……
我知道这是我的一个崭新的里程碑。
…… ……
刘缸打来了电话,约我晚上到他家里去。
“我外甥要见你……!”
他竟然一点儿都没结巴,不过我听了这话差点儿就没一个跟头仰过去,一着急我就嗑巴了。
“你、你,你说啥?再、再、就再重复一遍……!”
“高翔要见见你、就你!”
我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别说还真疼!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困得滴嗒耷拉的我立马就来了精神,就像被打了吗啡一样。要知道一大早我直接就到了工厂里干活儿来了,这两天一夜没睡觉还真有点累。本来想今天下班吃完饭马上睡觉,这个电话搞得我饭都没吃好……一尥蹶子就窜到了刘缸家。
…… ……
我成了高翔老师的正式门徒!
刘缸说:
“算你小子运气好,我这外甥对外只承认我是他的小舅。”
“就、就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他、就他的学生……!”
“我外甥说了、能分辨出色彩冷暖的人就、就、就是他玛滴天才。”
我这才恍然大悟,过去我一直不明白那张即兴的写生到底是咋回事儿,为什么感动了我自己……哈哈哈哈哈哈
我兴奋极了,一种顿悟的感觉油然而生。刘缸倒是莫名奇妙看着我,又看了看我的那张尚未干透的油画写生。
“你小子倒是给、就给我讲、就讲讲……为毛就看出了冷暖!”
…… ……
到了高考前夕,画室里又多了好几位业余画画的朋友。刘缸绘画进步的虽然缓慢,交友速度非凡。小城业余美术界他巳经是出了名的宋江了,他家的地下室一拨一拨的年青人频繁的进进出出。终于惹恼了刘缸的妈妈!这位漂亮的女人大发雷霆……年轻人四下逃窜。
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劫后余生了。
周六一下班我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刘缸家,一进门儿就觉得不对劲儿。近两三个月以来地下室里挤满了各路神仙,小城业余稍微有点名气的文艺青年几乎都云集在这里。平平常常时门口的各种鞋子最少也得有十几双,今天这是咋啦?刘缸那双黑烫绒的懒汉鞋孤零零的趴在门口……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正在犹豫进还是不进呢……?
“庆林来了,快进去吧……刘缸在等你呢!”
刘缸的漂亮妈妈意外和气地对我说。说实在的平日里我很少见到这个女人,偶尔碰见了也是脸一红就低下了头。近几个月我听到她太多的绯闻,这女人是小城官场的一支花,据说同不止一个省级领导扯不清。唉,我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正是听不得男男女女花边新闻的年龄。一听到哪个女人有点儿风骚、想法就特多,裤裆里总是绷得紧紧的。这可是好朋友的妈妈又是自己绘画老师的姨姥,从哪一方面讲都不应该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念想它就不听我的理智指挥了,越是不敢想就越是冲动,搞得我十分的尴尬、狼狈!
每次单独看见这个女人我就从心底产生一种欲望,我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性冲动!在她的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强奸犯,冥想中无数次的侵犯她。所以我经常脸红!
“妈妈说只有你这个人老实腼腆就、就是个好、就、好孩子!”
刘缸笑嘻嘻的对我说。
“玛滴,其它的人都、都塔玛被她吓跑、就跑了……!”
刘缸惋惜的说。
“行了,没有这帮狐朋狗友掺合着,你进步还能快一点儿……!”
“都啥时候了……不努力就晚了!”
我诚心诚意的跟他说,刘缸点了点头。
“知道你说的对、就对、可、可老是板不住自己。”
…… ……
这一年我考上了艺术学院,刘缸却意外的落榜了。
听人说刘缸的妈妈要结婚了……而刘缸的女朋友小梅却同别的男人跑了。
生活可真像一团乱糟糟的麻绳,理不清扯更乱,没有谁讲得清楚!
人世间的一切可能都是随缘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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