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扇普通得很难让人看第二眼的门，玻璃纤维材质表面刷着廉价白漆。猫眼下贴着房号“4E”，除这点之外和这层楼的其他所有房门没有任何区别。不过唐介岚托着的附魔图纹上那根线头牢牢指向房门中央——他们一直以来寻找的东西就在门后。
杨霁的手心在微微出汗，她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拳头。布鲁克林最普通的一间公寓竟然是连环杀人魔的藏身之所，门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世界？一系列电影、小说、漫画中的场面在她脑海中闪过：厨房水池里堆积如山的脏盘子、腐臭气息、嗡嗡作响的苍蝇群、人皮灯罩、浴缸死尸……她悄悄伸出手，握住门把用最轻柔的动作左右转了两圈——转不动。她抽回手，下意识地在裤子上蹭了两下，似乎不想被某些可憎的东西沾染。
（一定是邪恶，气态、液态、固态的邪恶。）
边上正对着大门的丹尼尔摸着下巴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开口：“好吧，谁来开锁？”
“你认真的？“唐介岚差点儿跌个跟头，他以为丹尼尔想了这么久，肯定要发表什么建设性的重大意见，”你是警察居然不会开锁？“
“警察掌握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开锁法。一般来说我需要破门槌。“
唐介岚一掌拍在脑门上。换威利一个私家侦探过来都肯定绰绰有余，NYPD的警官居然不会撬锁！刚才他们已经趴在门上听了半天，基本确定屋里没人，顺风顺水地追到这里，居然被一道门挡在外面？“算了我来。“他抬起左拳，无名指上婚戒正面的碎钻紧贴房门。杨霁迅速退后几步闪到一旁。
“等等你要干什么？”丹尼尔发觉气氛不对。
“开门咯。“唐介岚退后两步，抬手用戒指远远对准不明就里的公务员先生，用视线和意念触发附在上面的应急法术——一股巨力骤然而生，在楼道里带起疾风，丹尼尔不得不后退几步，唐介岚和杨霁却连衣角都不曾飘动半点。
“我操，这是啥？”丹尼尔放下护在面前的双手。
“你不是要破门槌吗？这足以把整扇房门轰下来了。”
丹尼尔赶忙把唐介岚的拳头按下去：“不不不，现在要低调。我们的任务只是侦察，看看这人什么身份。确实是野法师就按协会的套路办，不是法师我就回去想办法弄搜查令，走正规途径取证，剩下的依法处理。法律途径是最优先的，明白吗？我可不想随便就跟他起冲突，最后剩下一批找不到凶手的悬案。”言外之意是一旦正面冲突对方必死无疑，完全没有考虑过能轻易弄死搏击高手的凶手未必那么好对付。
三个人、一扇门，场面再度尴尬起来。时间还早，铩羽而归实在不太甘心，但再耽搁下去被其他房客（或凶手本人）碰见就麻烦了。一筹莫展之间，杨霁无意中摸到手腕上的追踪手环，突然有了灵感：“那个乔治不是会隔空移物什么的吗？他能不能把门锁变开？”
丹尼尔掏出手机切换成扬声器模式：“不知道。不过试试又不会死人。”
拨号音响了三声，有人接起电话：“喂？”
“嘿乔治，实在不好意思，我恐怕得求你帮个忙。”
“又要干什么？我可不是你的随从。私事的话就算了，我很忙。”乔治很不情愿的样子，声音听起来有点怪，一时又说不清哪里怪。
“不是私事，我在调查疑似野法师连环杀人事件。新加入协会的唐和杨都在场，可以给我作证。”丹尼尔示意唐介岚和杨霁也来说两句。
“谁？”乔治还没反应过来。
“我是杨霁，还记得吗？是你给我做的手环。我们正在协助丹尼尔调查案子，现在需要打开一道门却不能破坏门锁。你可以帮忙吗？”
一阵漫长的沉默，以至于他们怀疑通话已经中断。突然乔治又开了口：“啊，您好，杨女士。唐先生也在吗？日安。很抱歉告诉您我无法提供任何帮助。操纵锁簧并不困难，但我需要门锁的精确空间坐标和3D建模，或者至少给我提供一个锚记（anchor），否则请恕我无能为力。”对了，奇怪的地方就是他的语气。刚刚那两句还很正常，现在突然又变成他们在佛罗里达听过的那种神经兮兮的书面腔，像是照着演讲稿朗读似的。
“他平时说话都这个味儿吗？”唐介岚小声问丹尼尔。
“社交恐惧症晚期，见了生人就这样。”丹尼尔捂住话筒小声回答，然后提起嗓门，“锚记是什么玩意儿？”
“任何一个我能追踪的东西都可以充当锚记，只要紧贴在门锁上，我的空间爬虫就能得到锁簧的坐标和形状。”
杨霁立即走到门前抬起手腕：“乔治，我的手环正紧贴着门锁，可以当锚记吗？”
键盘噼噼啪啪地响了一阵之后：“没问题，稍等片刻。”
三人屏住呼吸，楼道里安静极了。忽然门锁发出咔嗒咔嗒的几声轻响，随后匙孔就旋转起来。“已经完成了。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我也不知道。你先别挂，有紧急情况可能还需要你增援。”丹尼尔把手机插进外套内袋，掏出手枪，示意唐介岚和杨霁靠后站，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门后的情景让他们之前的种种设想都落了空。没有黑屋子、苍蝇、死尸，什么都没有。房门正对客厅，里面空荡荡的。百叶窗关着，午后的明媚阳光从叶片间漏进来，在地上投出道道条纹。丹尼尔回头麻利地比了几个手势，紧接着双手持枪，谨慎地潜入室内。唐介岚和杨霁看不懂手势是什么意思，又不便出声，只好蹑手蹑脚地紧跟着进了门。
屋里的氛围只能用“简洁”或“纯净”形容，纯得让人能闻到地板和墙壁的气味，却找不到任何有人生活过的气息。公寓很小，一卧、一卫、一厨，外加一个狭长形状的客厅。厨房里有一张小餐桌和一把椅子、卧室里有张单人床，除此之外竟没有任何家具。
“这……空得有点吓人。真有人住吗？”杨霁确认公寓的住户不在家，松了口气小声说。
丹尼尔收起枪走进厨房，用袖子垫着拉开洗碗机。里面放着两个盘子、一套刀叉、一个玻璃杯。他把手伸进去试探了一下：“还有潮气，看来刚洗过碗不到24小时，有人住。”
杨霁想开冰箱，却被丹尼尔喝止：“别用手直接接触任何东西。如果需要带搜查令和刑侦科来，我可不想让他们发现在场任何一位的指纹。”于是她学着丹尼尔的样子用袖子垫着拉开冰箱门，在里面找到两盒麦片和半桶牛奶。公寓有人确实不假，只是这人的生活实在简朴到极致。
他们分头行动，以最快速度搜查每个房间，寻找任何能追查到住户身份的线索。客厅的角落里扔着一个Linksys无线路由器，但到处都不见电脑或智能手机的影子。至于驾照、护照、身份证、租约等文件更是一件也无。主人对隐私的重视似乎到了病态的程度，简直是费尽心机地消灭自己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镜子、台面、玻璃窗等一切光滑的表面上也找不到半个手印。他们还想把床垫抬起来看看，可面对铺得一条褶皱都没有的完美床单只能望而却步——谁也没信心把床垫和床单恢复原样。
丹尼尔想了会儿，跪在浴缸边用纸巾垫着拧下了里面蓄水的塞子，露出黑洞洞的下水管口。“乔治？你还在吗？”他掏出手机。
“我在。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给我送一条蜈蚣钩来，就是那种疏通下水管用的。”
电话里又传来一阵敲键盘的声音，随即杨霁手腕旁的空气中就突然出现了一根长条形的软塑料棒，两侧排布着二三十个小钩。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钩子就掉在地上。唐介岚连忙捡起递给丹尼尔。
“谢了。”丹尼尔把蜈蚣钩顺进浴缸下水管里来回捅着，最终拔出时钩子末端带出一小团脏兮兮的金发。他很满意地把头发用纸巾裹了收进口袋：“还算有收获。那个附魔的东西找到了没？”
唐介岚这才想起手心里揉成一团的附魔图纹。他展开符文，跟着线头的指示走进卧室、打开衣橱。衣橱一如整个公寓，几乎是空的，只有两件叠得一丝不苟的牛仔裤和长袖T恤。T恤胸口印着奇形怪状的几团黑点，有点像罗夏墨点测试。T恤旁边放着枚袖扣，散发着附魔的光芒。“找到了！”他回头喊道，却发现丹尼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
袖扣和他们手头那枚几乎一样，颇有些年头的黄铜制品，正中间刻着“I.P.”。唯一区别就是他们那枚的正面是六芒星，而这枚是五芒星。唐介岚掏出附魔工具包，用钢棒敲击袖扣，上面的魔法立即脱落。他试图把得到的图纹展开，不料抻得双臂大张也没成功。杨霁连忙扯住一头，他才终于把图纹完全拉平，足有一人多长。
“怎么样？看出来是什么法术了吗？”丹尼尔看到他们面面相觑的样子感到事情不妙。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法术。”杨霁望着展开的图纹赞叹道，“这里有个小蓝球，是语音指令触发器。我可以试试把触发器切掉，重做一个接上，激活一下看它有什么效果。”
“别，不安全。”唐介岚突然想到埃文斯语焉不详的“友情提醒”，在这局促的卧室里激活一个曾经取过至少两条人命的未知法术，天晓得有什么后果。“有纸笔吗？我们抄下来回家再研究。”
“要多久？人可能随时回来。”丹尼尔提醒道。
唐介岚看看巨大的图纹：“二十分钟？半小时？”
“不能用手机拍个照片吗？”
“废话。手机能拍到附魔图纹的话你一个外行用肉眼也能看见了。”唐介岚反驳道。面对如此难得的机会，他就算冒着被主人抓到的风险也想把图纹抄下来。
“等等，里边好像还有东西。”杨霁打断了他们一触即发的争执。唐介岚把头探进衣橱，果然发现深处几盏暗红色的小灯。他凑近细看，发现是……
一个Nest安保摄像头。
“干，这下麻烦了。”唐介岚把位置让给丹尼尔让他也来看个清楚，“这东西是联网的，我们打开衣橱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给主人发出警报了。怎么办？”
“把所有东西恢复原样，包括袖扣上的附魔。”丹尼尔老练地下达指令，自己则退回客厅守住大门，“乔治，交给你了，怎么办？”
乔治似乎一点也不紧张：“摄像头附近应该有路由器。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用手环在路由器上给我做个锚记吗？然后你们马上离开，剩下的都交给我。”
东河之畔，纽约市皇后区的阿斯托利亚（Astoria）规划区，一条有些荒凉的街道，与河对岸的曼哈顿、甚至几条街外的大型高层住宅小区简直判若两个世界。街东侧是一排几乎紧贴着的独栋住宅，建筑年龄至少也有五十年，暗淡的墙漆和略微倾斜的廊柱散发着破败的气息。西侧则是几座仓库，墙壁上满是五彩斑斓的大幅涂鸦。那些（并不比出租公寓更体面的）独栋住宅中夹着一座大约可以称之为超迷你型的二层白色小楼，临街那面墙的面积说不定比占地面积还大。某种意义上讲，这座小楼和凶手租用的公寓具有同样的气质——毫不起眼。只不过凶手的公寓是平凡得让人不会萌生再看一眼的念头，而这里则是破旧地让人不忍回头。
走进小楼正门，整个一层的大部分面积都被客厅、餐厅和厨房占了。别误会，这三个名词指的是同一块空间。水槽里堆着大概有三四天份的盘子和刀叉，家具上满是积灰。通往二楼的楼梯黑洞洞的，楼梯间里既没窗子也没开灯。如果杨霁在场，她肯定会觉得这里才是连环杀手住的地方。
小楼的地下室里却是另一番场景：墙边摆着七八台电脑主机，风扇呜呜作响。室外的温度在冰点以下，这里却被中央空调和电器散发的热量烤得温暖如夏。地下室中央是围成一圈的大尺寸电脑桌，上面堆了四个显示器、一台样子很笨重的老式笔记本、一巨堆胡乱摆放的电子设备、前天剩下的空披萨盒、昨天剩下的空披萨盒，以及今天刚送来、还没吃空的披萨盒。在这许多东西的正中、无数电器的环绕之下、硕大的真皮转椅之上，那个穿着短袖T恤和大裤衩的胖子是——
“——乔治·盖博斯（George Gables），电子设备之主、电子游戏的大宗师、互联网的霸者、密码的破解人、现实场的操控者、无所不及之手、无所不在之眼——前来拯救世界了！”乔治对着空气自豪地宣读着他刚编出来的一长串头衔。挂断电话后他如释重负：把那两个陌生人扔到脑后，整个地下室似乎都宽敞了几倍；还有讨厌的丹尼尔，最近跟五月花走得很近嘛。不，我才不是吃醋，五月花肯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类型，只、只不过……
乔治清清嗓子掩饰尴尬，同时收回思绪。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世界正在等待超级英雄乔治呢。他凑近第三个显示器，上面的地图显示两个新人的手环已经离开公寓，想必丹尼尔也已经离开。他点了几下鼠标，远在布鲁克林的房门锁簧无声旋转，重新把门锁好。
第一个显示器上是公寓的局部地图，上面标注着“测绘100%，建模100%”。乔治移动鼠标点击地图中间的黄色圆点，路由器的3D模型弹了出来。破解吗？不，没必要，有更简单的方法。乔治收紧肚皮，有些吃力地弯腰捡起一个经他改造的小设备，一边是以太网插头、另一边是无线发射器。测算坐标，传送。转眼间小设备就出现在布鲁克林，并牢牢插在那路由器的以太网接口上。
“优诺米娅（Eunomia）？”
“什么事，主人？”环绕在天花板上的音箱阵列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优诺米娅是他给自己做的人工智能助手——是的，这个世界没有伟大的乔治搞不定的问题，但把琐事交给自动化的助手解决还是比亲自操纵键盘鼠标简单多了。
“准备坐骑，我们去兜一圈。”乔治从垃圾堆里捞起一个电子头盔，拍掉披萨渣扣在脑袋上。
头盔里起先一片漆黑，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意识连接建立完毕”，于是眼前豁然开朗。乔治低下头，看到的不再是自己臃肿的肚皮，而是身穿重甲的伟岸身躯。胯下则是一条巨大的红龙，再往下便是层层白云，以及白云之下一望无垠的广袤大地。这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模拟情景：互联网是整个世界，每个大型网络节点都是一座山峦，服务器是城池，个人电脑是房屋，手机、健身手环等便携设备是鸟兽，而集线器、交换机、路由器……则是无所不在的花草树木。
“请指示目标。”红龙嘴里传来优诺米娅的声音，伴随声音喷出一股火焰。
“找到刚才连通的那个路由器。”
优诺米娅挥动双翅，以风雷之势冲向远方。乔治陶醉地眯起眼，仿佛在享受（并不存在的）罡风拂面的感觉。时间在这里是相对的概念，因为一切都以电子运动的速度（或者说思维本身的速度）运行。一个小时在现实世界中可能只是几微秒。
不多时，红龙抵达一片红色的草原，落在一块醒目的嫩绿色草地：四周的红色是加密网络，要降落得先侵入；而之前他传送过去的那个小设备已经通过物理连接加入凶手家内网，所以这里的防范措施对乔治一律无效。
乔治跃下龙背，打量四周。这儿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目光警觉的猫头鹰蹲在草地上。他伸手按住猫头鹰的脑袋，空中突然浮现出几行文本：
设备种类：联网摄像头
制造商：Nest
MAC地址：12-36-C9-0F-97-7F
“带我回家。”乔治俯在猫头鹰耳边低语。一条银线应声出现，从猫头鹰的爪子延伸向远方。
乔治跳上龙背：“跟着线走。”
不多时，一座城池缓缓浮现在地平线上，并随着他们的接近迅速变大。城上空被钢铁穹顶封得密不透风，全副武装的独眼巨人们则在门前巡逻——那是防火墙和入侵检测系统。乔治在龙背上按了两下，优诺米娅顿时变成燕子大小，驮着同样缩小的乔治在巨人腿间灵活穿梭，仅在系统日志上留下几个毫不起眼的Ping数据包。他们追随银线来到城池侧面的一扇小门，一只三头地狱犬把门堵了个严实。
“身份验证。”看见优诺米娅和乔治接近，地狱犬用炸雷似的声音说。
“芝麻开门？”
“口令无效，请重试。”身份验证失败，地狱犬没有半点让路的意思。
“优诺米娅，如果把你的计算能力提升一万倍，暴力破解要多久？”
“家庭电路无法承受那么大的电流，必须改造供电网络。改造供电网络需要更多能量，最终可能让半个纽约断电。”
乔治快速估算了一下：优诺米娅说得对。他们也可以跟独眼巨人正面对抗，从城池正门突破，可那样非但大动干戈，而且极为耗时。突然他有了个新想法：“扫描验证模块，找到它所在的内存位址的空间坐标，准备微观修改现实场。”
优诺米娅的眼睛亮起红光，地狱犬的身体在她眼前向四面八方展开，最终变成一张逻辑电路图，不计其数的小开关开开合合，代表内存位址。
“00000000。123456。但我们的公主在另一座城堡里。什么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乔治连珠炮似的说出他随机想到的一系列短语和口令。他每停顿一次，电路图上的开关阵列就忙碌半天。地狱犬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口令无效，请重试”，优诺米娅则仔细比对着电路图的每一次变化，终于把分析范围缩小到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一个点。
“金丝云雀踢水桶。”乔治说。与此同时优诺米娅发出一声咆哮。遥远大陆上的某个服务器中心里，一条内存中几个晶体管的电平没来由地突然升高，验证标志位从false变为true。
“口令有效。”地狱犬闪到一旁，让开侧门。
银线终结的地方是个仓库，里面堆着无数板条箱，每个箱子的标签上都写着时间和帧数编号。乔治翻出了对应现实时间三个小时之前的部分，拔出长剑撬开：里面是一张画面，看样子是摄像头用夜视模式拍摄的。那似乎是个完全无光的封闭空间，里面摆着叠好的一件衣服、一条裤子，还有一个小玩意儿……是戒指吗？
管他呢，这不重要。乔治把画面团起再碾成粉末，一口气吹出。闪亮的粉末在仓库里散开，有灵性似的钻进每个箱子，替换掉里面原有的画面。
“完工，我们走吧！”他满意地拍拍手，差点踩到身后走来的一只狐狸。幸亏他反应敏捷，凌空跃起又稳稳落在狐狸背后。狐狸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径自走到箱子山前翻弄起来。那是摄像头的主人正在用什么移动设备调取监控记录。
如果这时在狐狸身上动动手脚，不难追查到机主的身份和所在位置。乔治走近两步，接着又退了回来——凭什么给丹尼尔出那么多力、最后还让他出风头？
乔治在现实世界里摘下头盔，眼前的仓库和城池被熟悉的地下室替代。墙上的挂钟滴答宣告着分秒流逝，刚才的一系列活动总计耗时不到3分钟。“优诺米娅，收回以太网适配器，任务结束。”他满意地对空气说。
啪嗒一声轻响，之前传送去布鲁克林的小装置再次回到了他的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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