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透过来一丝暖光,太阳要升起来了,今天比闹铃醒的更早了,窗帘被空调的暖风吹动,像个什么动物的肚子在呼吸,而且发出一些嘈杂的声音,远处的工地已经开始动工,他们应该很爱那份工作,得到可以开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开始干活了,虽然这是12月的北京,有点小冷,他们并没有因此庆祝,就像当年庆祝的那样。
还有一个声音,人类很熟悉的声音,这些小虫子像是一种配置,时不时地出现在你认为它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昨天晚上就有一只,我们玩了一会捉迷藏游戏,然后我杀了它,很简单,我没有思考它的心情,它的境遇,它是不是也有妻儿老小,它是不是一只很有思想的苍蝇,我什么都没想,当我看见它第一反应是: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因为窗户的形状,外面又漆黑一片,这些条件都不会让你飞出这个房间,我不想你影响我的睡眠,甚至在我睡着的时候落在我温暖的脸上,或者闪动的眼皮上,又或者有点干的嘴唇上,所以无论我们在玩捉迷藏时你什么心情,我其实就是想杀了你。
窗户那有苍蝇飞舞的声音,拉开窗帘,一只苍蝇正在顶着有些脏的玻璃飞行,我突然想不会是昨天那只没有死吧,它们长的很像,几乎一模一样,在它们眼里我们也是一模一样,苍蝇怎么会分清是张三打死的我,还是李四设下的圈套?管不了那么多,不过现在我不想杀它,我想把它放了。看着它慌张的样子,还有一点高兴,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小喜悦,一种人类特有的优越感,对于早上,刚刚起床的人类这是好事情,无论接下来的早餐怎么样,今天面对什么样的人,这都是好事情,但不要杀生还是重要的。
它还在努力,这是苍蝇的惯用的飞行方式,很多虫子都会这样,它们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能看清前面的一切,却飞不过去,它们不理解透明是什么意思,它们也不知道人类为什么创造出玻璃,它们只有一个意识驱动,太阳出来了,应该向光亮处飞行,有光就有温暖,也许那里就有吃的,有配偶,它们也应该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不知道现在是冬天,也不知道能让它这样活跃思考,并奋力飞行的舒适温度是一种叫空调的东西带来的,我看了看刚刚升起的太阳,橙色的,像个耀眼的洞口,大量的暖气从里面流出来,就像我打开的这扇窗户,阳光有些温暖了,它应该是昨天开着窗飞进来的,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也许我们俩不宜共存,外面也许已经温暖起来了,而且它的意愿又那么强烈,我打开了窗户,它飞的更加猛烈,就像马上就要冲破终点线的运动员,我看不见它的表情,也看不清它翅膀的震动频率,但它应该把我看的一清二楚,毕竟它有那么多复眼,也许因为紧张,也许因为兴奋,它的头会瞬间离开玻璃表面又瞬间撞在上面,虽然距离很近,但还会有轻微的撞击力,像鼓锤高速敲打军鼓的鼓面。房间里的温暖气流顺着窗户缝隙向外流动,就像远处的太阳洞口一样,也许是看到了什么,也许是感受到了气流,它终于把头离开了那块有些脏的玻璃,停止撞击,换了个方向,右转飞了出去。我还是看不清它的表情,其实它的脸没有表情,不过它离开的身影,那样子应该忘记了昨天为什么飞进来,怎么飞进来的,也忘记了昨晚睡在哪里,甚至做了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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