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国外也能吃到海底捞,香港也有晓宇,可地道的火锅感受,只有重庆原住民才会有原汁味的用户体验。
我们吃老火锅,根本就不需要多大的场子,多好的装潢,不在乎虚头巴脑的粉饰,常常最地道的馆子,在路边,在陋巷,在人声鼎沸的红色塑料大棚里,在走一步滑两步的小馆子里。火锅不管怎么传播,他的根接着地气,走不来精致的过场,等不了一道一道菜慢品的时长。烫的都是内脏,只要待盛着冷锅血的锅底一烧开,现划的鳝鱼、蜷曲的黄喉、麻辣嫩牛肉、脑花一下锅,众人长竹筷便伸向毛肚鹅肠,开始在沸腾的红锅里上下翻腾,裹挟着香油和蒜,止不住一嘴的脆香。
我觉得吃火锅会给人一种局促感,众人围挤在一张桌子前紧盯着眼前一锅,尤其在冬天,大家衣着臃肿,很难伸展手脚;四方的人都坐在板凳上,是没有靠椅的两人坐的板凳,捞肉时还得提防同伴一旦起身,自己会失去平衡。一般的火锅场,桌与桌之间间隙很小,服务员端滴着水、血的菜在背与背之间穿梭,很难说一个不小心就“挂彩”。尽管环境油油腻腻、吵吵闹闹,但这毫不影响人们在火锅场上尽兴。火锅大概是我们举杯少有的好日子,浇愁惯常的坏运气的首选了吧。我一直认为“化悲痛为饭量”最形象的体现就在火锅场,是因为我们自己点菜,夹菜往锅里扔,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吃,蘸什么样的料,配什么样的酒。一口毛肚一口一个自己呀,这么带有情绪化、自主化的过程,面对火锅我不是都可以化悲痛、兴奋、愤怒为腰花配啤酒,鳝鱼配唯依,毛肚鹅肠毛干饭,凤爪红苕玉米糊,还有醪糟小汤圆。
我自己吃火锅,不化妆,扎马尾,换上一身黑衣服,等锅一开就撸袖子。上了桌子,撒开膀子,自动切换豪迈模式,拿上筷子就在锅里捞,眼睛盯着想吃的菜,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还真不想有餐桌礼仪可讲究了。菜一熟就往自个油碟里送,夹一路油就滴一路,锅沿、勺柄、茶杯里,可就没有人介怀自己的茶里飘起一层油,只在意朋友“乱劈柴”输下的那杯啤酒干没干。
吃诚然是一种享受,但这种吃食给人带来的享受不是雅致精巧悠静,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有说头的那种,而是,不管冷风瑟瑟吹还是大汗罔罔流,一听到煤气罐拖得咣咣响,咱就得坐上桌烫火锅,一烫泯恩仇,一箱啤酒喝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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