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看袁二苟在外人五人六的,人人都尊称袁总。其实,他原名袁二狗,来自农村。
因为家里穷,袁二苟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他头脑灵活,踏实肯干,深得老板喜欢,遂被纳为乘龙快婿。岳父退休后,他顺理成章接管企业。这几年市场行情好,公司生意兴隆,他赚得盆满钵溢。
达则兼济天下,袁二苟有钱之后不忘家乡父老。每次过年回家,他都去看望村西头的五保户崔大爷,送钱送物,嘘寒问暖;村里的小学教室,年久失修,经常漏雨,他用心张罗;乡里的陈乡长是袁二苟的发小,邀请他回去投资建厂,他不加思索就同意了。
因此,袁二苟在老家的名声很好。每次回家,父老乡亲们都会闻讯赶来,仿佛迎接凯旋的将士。
然而,这次他开车回老家。不但没有人来迎接,反而许多人对他避之不及。大家只是远远地打招呼,看他的目光也是怪怪的,让人不舒服。
原因只有一个,他从武汉来。想想自己这些天的遇遇,袁二苟确实有点窝火。
十天前,袁二苟的公司放假,因为听说武汉市区有冠状病毒患者,所以他给每位员工发了1包口罩。生性谨慎的袁二苟随后戴着口罩,去省定点医院做检查。经过一系列的测量体温、拍片子及检查血常规,医生告知一切正常。因为防护措施齐全,袁二苟确信自己没有感染病毒。
袁二苟回去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启程往老家赶。在路上的第二天,通过车载广播得知,武汉市冠状病毒患者人数剧增。

离老家有2000多公里,袁二苟归心似箭。由于节前忙碌,加上长途驾驶,他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联想到媒体的报道,他担心自己中招。本着对自己和亲人负责的态度,途经老家的市中心医院时,他决定再去检查一下。
戴着口罩的医生问:“你哪儿不舒服?”袁二苟担心地说:“医生,我感觉胸闷,浑身乏力,我是不是中招了?”
医生警觉地问:“你家住哪里,从哪里来?”袁二苟如实地回答:“我刚从武汉回来!”医生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表情复杂,让他呆在原地别动,然后快步走了。
医生向院长汇报后,院长又向上级汇报。不久,市卫生局和疾控中心的专家小组就联动,迅速集聚力量,对袁二苟进行隔离和全面会诊。他的到来,如同引爆了一枚深水炸弹,全城无眠。
在被隔离的房间里,袁二苟很是无奈和委屈,好在有专家小组成员耐心安慰。
一天后,专家们会诊认为,袁二苟的各项数据正常,只是疲劳驾驶而已。专家组最后决定解除隔离,予以放行,但与袁二苟所在的地方卫生局、医院以及派出所均取得了联系,做好了相应准备措施。
从医院出来后,袁二苟看看车里口罩用完了,便想找个药店买些带回去。然而,他接连跑了好几家,都被告知卖完了。
终于找到一家,袁二苟问:“有外科口罩吗?如果没有,N95的也行!”
营业员说:“算你运气好,还有几个,外科用的125元,N95的250元。”
袁二苟急眼了:“你们这是抢钱吗?趁火打劫呀!”
营业员冷冷地看着他,“你要不要?不要的话,一会儿就没了。”袁二苟虽然心痛,还是咬牙买了。
袁二苟付款时,发现钱包里现金不多了,村里老人多,不会用手机,还是去银行取点现金吧!银行里人满为患,自动取款机前也排成了一条长龙。袁二苟取了号码,排到第125号,他只好坐在休息椅上等待。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武汉的朋友告诉他,武汉已经封城了,所有出城道路全部关闭。袁二苟惊讶地大声说:“我前几天从武汉走的时候,还没有封城呀!”
旁边等候的其他人听到了,马上一哄而散。一会儿,大厅里只剩下袁二苟一人了。他苦笑着,慢悠悠地取了钱,然后开车上路。

袁二苟的车子刚下高速出口,就被陈乡长为首的工作组拦住了,陈乡长笑着说:“老伙计,我们等候你多时了!”随后,他又被请到了县医院。原来,关于他的行踪信息,已被层层接力,精确传递。
这时候,袁二苟才知道,自己回老家过春节,这一路奔波,惊动了许多部门,让无数人彻夜不眠。
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再次认真排查,经过一系列的血象检查和采集呼吸道标本,以及甲流、乙流病毒检测,均没有发现袁二苟身上有可疑情况。
最后,上级监管部门同意袁二苟回家隔离,但必须由乡政府的相关人员继续监护,每日保持联系,测量体温。
终于回到家了,袁二苟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屁股还没坐稳沙发,武汉当地的朋友,村里的张书记,还有陈乡长,纷纷打来电话慰问。
大家真诚的话语,让袁二苟的内心感到很温暖。他抬起头,瞥见窗前盛开的迎春花,不禁喜上眉梢,对着发小电话里的陈乡长大声说:“为了家乡的老少爷们,我今年就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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