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你深邃的眼神里

仍然记得大学时有节基础英语课，温婉的邓老师问我们理想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女孩儿各抒己见，美好的愿望让老师的眼神也光彩熠熠。我还记得自己的描述：“当我们老了，漫步在黄昏的大学校园里，树影斑驳，夕阳暖暖地照着白发苍苍的我们，手牵着手慢慢地看校园里流动的人群。夜晚，我们坐在床头，我给他读心爱的诗歌散文，他静静地看着我，不着一言，在我们四目相对的眼神里，诉说了所有无需表达的爱。”那个时候，爱情不知在何处，却绚烂在最美的幻想里。曾经渴望的爱情，净若白雪，深似大海，浓如蜜糖，因为在想象的领域里，爱情不曾遭遇任何限制。

可是我却很少目睹那样的爱情。母亲惨淡的婚姻让我曾经一度死死封锁自己的心灵。我不知道，当一个男人真的爱他的女人时，会是如何表现；我不知道，当爱情真的存在时，生活应该是怎样的一种踏实甜蜜；我也不知道，当一个男人情深似海时，他会怎样地望着他的女人。我在小说中，在电视节目中，欣赏着别人所谓的爱情，品尝着别人的悲欢离合，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从此遇上那个他，给我所有的勇气，带我碧海蓝天，自由翱翔。然而，在心里，却不知道真正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

只是，做家教时，有一次午饭，学生父亲如话家常，在餐桌上说起自己从不愿意做过山车的真正原因。严谨如他，却笑意自然浮上脸颊，看一眼妻子说：“因为上一次我们一起坐过山车，我一上去就担心你和Haitao（学生名）要是掉下去我怎么办，我一直担心，其实并不怕，但是就担心你们两个，我就享受不了那个过程。所以从那次以后我决定再也不坐过山车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又非常高兴地笑了：“难道是因为我们额。”确实是，xiaohong，要是你掉下去，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的脸上有红晕染开。如此平常，却又如此深情地表达了他对妻子的深深依恋和疼爱。还有一次，他妻子不小心从二楼阳台摔下去，住进医院。他老母亲仍旧是封建思想，以媳妇为外人。于是做好饭之后，将好的新鲜的都盛出来放一边留给他，而一些残羹冷炙就装好让他送到医院给妻子吃。当他回来发现自己的那盒“山珍海味”时，顿时怒气大发，抓起饭盒就往垃圾桶里倒，对老母吼道：“你再给xiaohong（他妻子）吃那些剩饭剩菜，这些好的我也不会吃！” 这是我后来从其他人嘴里听来的，对这个男人不禁肃然起敬。他每次看到妻子，仿佛就看到了整个世界。当我讲给妈妈听的时候，我知道她努力用长时间沉默来掩饰内心深深的羡慕和心痛。

其实上一辈的，也许很多家庭都只看到爱情内向温婉的模样，家庭和睦便也觉得父母爱情稳定了。但是我不幸的是，看到了爱情外向叫嚣的一面，不知道美好的爱情究竟在哪里。多么希望，也有那样一双眼神，让我彻底地陶醉在它的深邃里。

昨天参加了Ai和Lin在曼城注册处（相当于中国民政局）的婚礼，简单却圣洁。当新人手牵手在结婚证人的见证下立在主婚人（婚姻登记处处长）的面前时，主婚人宣读了几分钟的婚姻的法律解释。讲到了双方都要遵守这种法律约束，彼此真诚相待，困难时相依，幸福时相伴。然后是主婚人分别问男女双方是否决定娶（嫁）对方为终生伴侣并一生真诚相待。双方在所有证人面前肯定回答“Yes， I will”。然后是新郎新娘宣读各自此前挑选好的誓言。这个时候，主婚人要求他们看着对方，读出他们的誓言，并且提醒他们这些话的法律效用。最后，主婚人要求双方相对站立，双手相握，宣布对方为自己的“婚约”丈夫（妻子）"I call upon these persons here present to witness that I........do take thee........to be my lawful wedded wife/husband"。之后是交换戒指，主婚人就宣布他们是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和妻子了。当他们四目相对，说出那些神圣的名词时，我听到身后有人说“Lin好深情啊”，突然便觉得无比感动。他们选择在异国他乡结婚，没有长辈参加，就是请了一些同学和朋友出席，自然少了很多国内的礼节和热闹。但是当他们后来对着镜头跟国内的父母说几句话时，本来与我毫不相关，我却难忍眼泪。Ai说父母不在，很遗憾。Lin首先对岳父岳母承诺，感谢他们把这么好的女儿嫁给他并承诺一定对她好，一起努力，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我们相信，这么多证人在场，这么多坚定严肃却充满爱的誓词，他们的爱坚定而真切，必定涓细绵长。

回到家里，我仍然在想，为什么国内分道扬镳、恶语相向的夫妻很多。而在英国，我看到很多很多夫妇，丈夫不再帅气健壮妻子不再年轻漂亮，手牵着手恩爱如昔。放在中国，似乎是相互嫌弃的尴尬年龄了，或者就是妻子单方面遭嫌弃，小三登场的阶段了。我不知道在他们这，誓词是不是起了一定的作用。当婚姻或感情遭遇红灯时，是不是当时在那样庄严地场合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诺过的誓言会触动他们内心的某个角落，或者日日都在心中回响？当他们决定终生相伴，并在所有人面前大声说出来时，是不是积蓄了所有的感情，在那一刻汹涌？也许这也是这边很多年轻人不愿意为了爱情之外的任何理由结婚的原因。如果只是热闹地举行一个仪式，或许没那么难；但是如果要真诚地奉上自己所有对承诺的重视，在神的面前或是在证婚人面前庄严地许下一生的誓言，确实必须从心出发，否则这对心灵会是一个多大的枷锁和惩罚。我相信这样的爱情，更能长久。也有许多新人在婚礼上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朗读自己挑选或者创作的诗歌，朗读个性化的誓言，常常让人感动不已。语言确实有着它独特的魅力，只因这一切，离浮夸奢华很远，离心很近。当那个心爱的他（她）看着你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读着那些动人心弦的句子，你的天空，是不是顿时变得广阔无边，晴空万里，你的世界，是不是顿时悄然无声，只剩彼此？你的心里，是不是波澜万顷，更增信念，从此白头与君随？

爱在你深邃的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