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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赛金凤懵懵瞪瞪地回到编辑部,见谢玲玲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胖人打呼噜,那是惊天动地。谢玲玲鼻孔朝天,一声高过一声。可能梦里有肉吃,哈喇子从嘴边流到了桌面上。
知道谢玲玲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赛金凤迫不及待地摇起她的胳膊。
“玲玲,你醒醒!玲玲!”
“啊?金凤,你干嘛这么急着叫我?你 知道我不睡好,下午干不了活的。”
“玲玲,中午上哪吃去了?我找你好半天。”
“我和老公吃自助去了,金凤,哪天你请我去吃肯德基?”
赛金凤一下子抓住谢玲玲的手,“玲玲,我脸上没长疤吧?”
“没有啊,金凤,你这是咋了?”谢玲玲像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
“玲玲,我今天在食堂吃饭,打字间的赵小华她们看见我总是偷着乐,还指着我说着什么,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没听见谁说我什么吧?”
“金凤,”谢玲玲扭过赛金凤的肩膀,眼睛盯着她的脸,“咱们俩这么好,她们是不会让我知道的。要是我听见有人背后说你的坏话,非骂她不可。没事,别管她们,你也没做什么丢脸的事。金凤,以后你有啥事跟我说,我们俩是好姐妹。”
赛金凤满脸的感激,她一把抱住谢玲玲,“你对我真好,玲玲,那天你冲我借钱,我当时手里真没有那么多,你别怪我啊!我家程刚这几天刚开工资,你还要不要借?”
“行,先借我2000元,下个月还给你,晚上我有用。”
赛金凤从挎包里拿出昨天程刚开的4500元工资,分出一叠百元钞票递给谢玲玲,让她查查是不是二十张。
谢玲玲喜不自胜,满脸放着油光,忙不迭地数了数钱,匆忙地放进衣兜里。
赛金凤听谢玲玲这么一说,心里没有了慌张,高兴地跑到卫生间照镜子。谢玲玲看着赛金凤走向卫生间的背影,脸上忽然闪现出战胜者般的嗤笑,“哼!傻老冒!”
谢玲玲此时很高兴,她慢慢的坐到椅子上,心里充满着报复后的快感。摸着鼠标键,她想起在大学时的最后一年。
大学前三年,她和赛金凤、张龙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吃饭逛街看电影,天天粘在一起。慢慢的,她喜欢上了张龙,想做他的女朋友。
就在大学第四年,她偷着向张龙表白。哪知张龙直接拒绝了她,说喜欢的人是金凤。从那时起,她越看赛金凤越不顺眼,她恨赛金凤样样比她强,连喜欢的人都是她的,凭什么?表面上,她和他俩还是好朋友,但暗地里总想有一天,会把赛金凤踩在脚底下。
赶巧的是,她和赛金凤又一同来到了编辑部,并在一个办公室做电脑编辑排版工作。在这里,赛金凤又挡在了她的面前。邓编总是夸赞赛金凤工作认真,能力强,不就是打字比自己快一些,校对稿子比自己懂的多一点吗?到哪都压我谢玲玲一头,赛金凤,瞧你那傻样!我不会败在你的手底下,走着瞧!
谢玲玲悻悻地望着赛金凤的办公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02
编辑部又调来一名副主编,姓吴名志刚,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长着帅酷酷的脸庞,身材高挑,挺拔修长。
那天邓编领着他到办公室逐个一一做介绍,紫晴第一眼看见他,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小白兔,腾腾地跳着,脸儿不由自主地发烧。吴志刚看见紫晴,大大的眼睛里闪出一道亮亮的光芒。
恰巧吴志刚竟被安排在紫晴对面的隔间,一尺之遥,脸对着脸,只要稍稍地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就会碰到一起。紫晴不敢直视,躲闪着,吴志刚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静静地看着,对紫晴轻轻的点一下头。
紫晴每天早上有喝咖啡的习惯。她每次都是把一小袋摩卡倒进杯子里,用热水冲开,再用咖啡勺慢慢的一圈一圈地搅动,放块黑糖。待咖啡变得温凉,紫晴优雅的把杯子放到唇边,抿一小口,再若有所思地望着桌子上盛开的水仙花,细细的品味着。
十多朵水仙花竞相争艳,有的傲然绽放,有的像刚怀春的少女,羞羞涩涩的张开奶白色的花瓣,宽宽的犹如剑柄似的叶子绿油油的,蒜瓣一样的根蒂紧紧地挨在一起。
吴志刚上班的第二天,处理完一批作者来稿,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微笑着对紫晴说:“你桌子上的水仙花开的真漂亮。”
紫晴回以微笑,竟像一朵羞答答的水仙花,霎时绯红了脸。
熟悉了之后,每次吴志刚审稿累了时,都会站起身来,看看紫晴桌子上的水仙花,和紫晴说上几句话。紫晴惊奇地发现,吴志刚也爱喝咖啡。
每天早晨,他会从咖啡店里带来一杯刚磨好的咖啡,坐在椅子上,举着杯子,看向紫晴这一边。当紫晴与他目光相碰时,他便擎一擎咖啡杯,算是打声招呼,然后豪爽地举起,把咖啡一饮而尽。
日历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吴志刚调来编辑部也有一个多月了。紫晴每天喝咖啡的时候,都感觉面前有一双炽热的眼神怔怔的看着她。
突然有一天早晨,当办公室只有他们俩个人的时候,吴志刚倚在紫晴的办公桌旁,看着紫晴的眼睛,微笑着对紫晴说:“看你喝咖啡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花样年华》里穿着旗袍的张曼玉,优雅,温润,一颦一笑都充满了灵气和韵味。”
紫晴一时怔住了,看着吴志刚那深邃的眼神,竟没说出一句话来。
03
邓编这几天心烦气躁,看谁都不顺眼,直想骂人。
这不,早上滕副主编刚上班,就听见邓编在办公室里高声嚷嚷,不知和谁在吵架。
她站在门口听了半天,知道了邓编在给前夫打电话,气不顺呢,想找茬打架。
这个邓编,每次和儿子生气,必会想到她的前夫,然后就打电话,把前夫骂个狗血淋头,喊上半个小时才算罢休。
老滕推门进屋,坐在邓编的对面。看见邓编把电话“啪”地一摔,坐在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滕姐,我儿子班主任昨天找我谈话,说他上英语课竟然偷偷地用手机打游戏,被英语老师当场把手机没收,这熊孩子和英语老师吵起来,课都不上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老滕走到饮水机前,给邓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先消消气。现在的孩子,独苗一根,任性惯了,不能和他硬来,慢慢和他谈。”
邓编喝了一口水,拍了拍胸口,“滕姐啊,当初离婚时,把这孩子给刘光好了。你看这刘光,和别人结婚又生了一个儿子,就不管这个儿子了。每月就给点生活费,学习、成长,什么都不管,真是便宜他了。这次我跟刘光说了,这儿子我不要了,你把他领回去,爱怎样就怎样。”
老滕笑了笑,拍拍邓编的手,“你又说气话了,你舍得啊,那次你儿子上他爸那,浑身起了红疙瘩,看把你心疼的,不也是把刘光臭骂一顿,把儿子接回来了吗?想想办法吧,别净生气。我工作去了。”
老滕走出去,轻轻的关好门。
邓编点燃了一支烟,屋里霎时烟雾缭绕。唉!和刘光离婚不后悔,就是苦了孩子。儿子正处在青春期,现在脾气越来越糟糕,性格也变得古怪,每天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想和他说两句话都难。真得想想办法。
和老高因为房子的问题,这几天也上火。那天和他谈起房子,说了半天,他就为自己女儿着想,说什么先住我的家,等女儿买了房子再搬到他那,谁知道他那女儿猴年马月能买上房子?
邓编站起身来,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又点燃了一支烟,走廊里漫漫的青烟在袅袅的升腾。编辑部里十多个人,包括五名男同事,只有邓编一个人抽烟,只要走廊里有呛人的烟味,大家伙就知道,邓编此时正在生气,有什么事情最好撂一撂,别去打扰她。
04
老滕从邓编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拿起水杯接了一杯水,从包里掏出两粒药,仰头吞了下去。
没做手术之前,老滕的血压就高得吓人,没办法,只能终身服药了。
这几天和老张生气,血压一直不稳定,原来一天吃一粒降压药,现在得吃两粒。冷战有一个星期了,每天谁也不和谁说话,吃完饭各回各的屋。有时老滕想进他的屋,好好的谈一谈,可一看老张那脸拉得长长的,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觉得特别没意思。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能心平气和的劝别人,旁观者清,临到自己头上,却拐不过弯来,感觉没了路可走。
老滕的头有些疼,她使劲地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子能有一个月没回来了,等他回来,把这件事和他说说,或许能有解决的办法。
想起儿子,老滕心里稍稍宽慰了些。儿子长这么大,从没让她操过心。学习好,性格好,为人处事恰当,长的和他爸一个模子扒下来似的,挺精神的帅小伙。单位里好多姑娘主动追求他,看来找对象不是个难事。
最近听说邓编要和老高结婚,这一结婚没准调到北京去工作,那主编的位子可就是我老滕的了。我熬了这么多年,可算要有出头之日。我再干个七八年,到退休时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想到这里,老滕有了精神,她拿起一摞稿子,给赛金凤送去排版。
05
张华觉得眼睛花了,看稿子上的字模模糊糊,她停下来,紧靠着椅子,闭上眼睛养神。
王伟一心想抱养那个小女孩。结婚15年没有孩子,张华已经孤独惯了,亲生的孩子也许都会烦,更别提侍候别人的孩子。这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养也是白养,辛辛苦苦的养大,到最后一走了之,白遭那个罪。
到北京做试管婴儿,也没多大把握。听说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概率,钱还不少花。一次十多万元,再不成功,鸡飞蛋打。唉!
宁可做丁克一族,也不能收养那个孤儿。这一点张华很坚决。可王伟那边怎么办?他能放弃他的想法吗?如果他非要收养,这日子还怎么往下过?张华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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