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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呼啸地掠过山口,就像痴狂的少年带着自己的梦想,急匆匆地奔向远方,只留下了他走过后的满地凌乱。
沿着崎岖的山路慢慢走去,那里有我孩提时的玩伴,淳朴的父老乡亲。这里山连着山,一眼望不到边。如果不熟悉山路的人走入山中,是很难发现隐藏在山坳里的村庄。
一路的山花烂漫,草色青青不由得将我带入了童年的回忆,挖野菜、捉迷藏、摘野果,抓麻雀、捞泥鳅、采野花……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大人们忙得热火朝天,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不知不觉中已到村口,思绪却被眼前的安静拉了回来,听不到儿时的鸡鸣犬吠,耳边只有精益安宁。看不见游走田间的耕牛农夫,远处只有几台农用播种机来回忙碌。寻不到大街上窜来跑去的孩子们的身影,眼前只有几棵老槐树还孤独地站立着……
“哎哟,这是谁家的娃儿回来了?”一声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转头看时,满头银发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向我走来,我伸手搀扶住她那长满老茧的双手,礼貌地叫了声:“程家大姨好!”
老人眯了眯眼睛,“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哎,我老了,眼神儿有点儿花了,你是四表姐家的小茜茜?”
“程姨,是我。”
“哎呀妈呀!你真是小茜茜呀,都长这么大了?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这一转眼儿,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程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在那儿说着,“你们都多少年没回来看看啦,记得当时你舅舅和你爸来接你们走的时候,你才三岁多,前些年你妈回来过,说你去首都了。你都不知道啊,咱们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出去发展了,现在留在这儿的都是我们这些老人了,像你这么大的没有一个留在村子里,出去发展好的,就回来把自己的爹妈也都接走了……”
在程姨的絮絮叨叨中,我们走进了村子。她老人家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扯开那大嗓门子就喊了起来,“老姊妹儿们快出来呀,你们看看谁回来啦?”
这一嗓子引得村子里的老人们都从家里慢慢出来了,有摇晃着身子艰难地走着,有拄着拐杖慢慢地挪动着脚步,也有推着轮椅吃力地移动着身子,让人羡慕的,还是那几对相互搀扶着的老夫老妻……
这个村子本就不大,起初住着几十户人家。随着外出打拼的孩子们陆续将父母接走,村子里剩下的人就更少了。这里是母亲出生的地方,也是她小时候居住过的村子,更是我孩提时玩耍过的地方。在母亲和舅舅们将姥爷接走之后,他们也就很少再回村子了,只是在需要祭祖的时候,带上我们小辈来村子走走,也顺便探望本族亲戚们。每当收获的季节到来时,我们也能收到来自山里的亲人们捎来的土特产品,虽然见面很少,但族亲之间还保留着那份亲近和往来。
这个村子里居住的几十户人家都是本家,除了近亲便是远亲。族中原先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很长时间没有回家的晚辈,见到长辈都要跪拜行礼。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走出大山的少年们越来越多,这个习惯也就变成了鞠躬。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姨就是舅,作为十多年没有回来的我,放下手中的袋子,面向大家深深地鞠上一躬,“舅舅、舅妈、姨、姨父们好。”
看到我,他们都咧开嘴笑了,那笑容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温暖。老人家们围着我上下看看,你一言我一语的跟我说着他们想要说的话,一时间村子中间那石凳子上便热闹了起来。
“茜,这次怎么没把你妈一块儿带过来溜达溜达呀?你看看我们这些老姊妹儿,岁数都大了,是看一眼就少一眼呀。”听着玉兰小姨略带伤感的话,我也有些心酸,“兰姨,我是工作需要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们,我妈也很想回来,只是她的腿脚近几年不太好,等闲暇时候我再带我妈来看你们……”
彬舅舅叹息了一声,打断了我的话,“没事儿,没事儿,别折腾我表姐了,岁数大了不禁折腾,只要大家还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很开心了……”
时至中午,长辈们都争先邀请我去他们家吃午饭,最后是程姨说,“小茜茜是我接回来的,理所当然要去我家吃,要不今儿中午咱大伙儿就都去我家吃,也借此一起乐呵乐呵。”
于是一群老人家便带着我去了程姨家,洗菜的洗菜,做饭的做饭,时间不长,一桌子农家小菜便上齐了。
老人家们不时地向我的碗里夹菜,劝我要多吃点儿,长点儿肉,别那么瘦。还说这是山里自然生长的绿色食品,多吃点儿,对身体好,有益于健康。
看着他们用抖动的双手夹着菜,张开嘴时已无几颗牙齿存在,吃进去的饭菜在不经意间呛得咳嗽不停……他们真的老了。曾经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是这村子中最帅的少年,最美的少女。他们曾牵着我们的小手,在田野山间嬉戏玩耍,他们曾用自己的青春,将这大山美化。他们曾用自己的体力,将荒地变成田野,将儿女抚养成人。他们也曾赶着成群的鸡鸭牛羊,踩着清澈的河水,让绿油油的河边草养肥了自家的牲畜。他们曾是这大山里最美的风景。
都说夕阳无限好,可我看到的他们除了孤独便是落寞。小手已经长大,再也不需要大手的扶持和拥抱了,带着心中的梦想飞向远方,独留下老人们守候在这里,守候着他们心中的家,守候着那份希望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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