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血

图片来源于网络

秋去冬来，冰雪覆盖着茫茫大地。大山脚下的那座厂房中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外面百米高的烟囱依旧冒着清烟，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一切。

眼镜弟（姑且这样叫吧），从厂房里低着头走出来。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寒战，嘴里嘟囔着什么鬼天气，这么冷！边说边往住宅区的方向走。

回到宿舍，眼镜弟给女朋友打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他坐在沙发上阴着脸，闭上眼睛苦苦思索，手中的烟已经烧到了指头边。他把烟头摁灭，又续上一根。

这时电话响了，是光头哥打来的，约他去老地方打牌。眼镜弟应付着答应了，抽完烟出门。

住宅区8号楼，有一间麻将馆，是眼镜弟和光头哥他们的娱乐据点。每次眼镜弟来的时候都要看有没有2路汽车，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

不一会，四人到齐了，眼镜弟、光头哥、长发兄和大叔。摸风排座，开始战斗。

牌过三圈，长发兄赢了不少，得意地吹着口哨给四人发烟。

眼镜弟要了一瓶可乐，咕咚咕咚地喝，并吐槽着女朋友。光头哥一个劲地劝他，说实在不行就甩了，再找！

大叔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手里握着泡枸杞的保温杯，眼睛盯着桌上的牌，若有所思。

“三万！”

“碰！二条！”

“五饼！”

“哎！胡了！快给钱，给钱！”

长发兄又胡了。他叼着烟，嘻嘻哈哈地问三人要钱。

光头哥今天手气太背，怎么都胡不了。他摸着自己那寸草不生的脑袋，鄙视着长发兄。“你小子今天这么猛，嗑药啦？”他说。

“命背不要怪社会，牌皮就要拿烟熏！来，抽根烟！”长发兄依旧嬉皮笑脸。

又过了三圈，长发兄的牌势还是很猛。光头哥有点坐不住了，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茶水，要求换风。大叔也附和着，说换风可以换手气。

长发兄不理会他们两个，还想继续。他看着眼睛弟，想让他说两句。

眼镜弟满脑子都是女朋友的样子，见到这情景更没有什么心情，干脆不说话，看着他们。

房间里烟雾缭绕，光头哥的脑袋就像一个移动的大灯泡，晃来晃去，桌上的牌都清晰了许多。

他们三人吵吵嚷嚷，被老板听到了，急忙跑过来劝合。长发兄表示就不换风，打死也不换。

光头哥摇晃着脑袋，不停地骂长发兄，说他没有牌品，光知道赢钱。

大叔又喝了一杯枸杞水，抽着烟，坐山观虎斗。

老板给四人发好烟，眼镜弟却没有接，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窗外的雪还是那么大。

眼镜弟想起了女朋友。也是在下雪天，他从8号楼打完牌出来，看到女朋友在树下自拍雪景。一身白色的羽绒服，配上黑色打底裤，脚上一双褐色的靴子，再加上窈窕的身材，着实吸引眼球。

眼镜弟扶了扶眼镜，仔细地看着她。她也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不好意思地低头。

眼镜弟觉得这辈子就她了，于是主动搭讪。

眼镜弟撩妹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没用多久就把她拿下了，两人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爱情是美好的，却没有滋润他们两个。

今天下午女朋友一直没接眼镜弟啊电话，这让他越想越气。

“啪”的一声，把眼镜弟从幻想中拽了回来。

长发兄和光头哥吵架了。长发兄嘴上不饶人，说了让光头哥忌讳的话。

光头哥恼羞成怒，晃着脑袋打了长发兄一巴掌。

长发兄捂着脸，故作潇洒地甩了甩头发，盯着光头哥，对他说：“你居然打我，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光头哥气愤地说。

长发兄站起来退到门口，指着光头哥，吼道：“等着，有种别走。”然后就跑出去了。

老板见到着情景，急忙打圆场。让光头哥消消气，别放心上，现在就回去。光头哥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砸到地上，骂了两句，出去了。

眼镜弟从窗子里看到光头哥走了，自己也出来，望着雪，想着女朋友。

大叔和老板寒蝉了几句，揣着保温杯离开了。

过了几天，眼睛弟想去女朋友的家里找她，问她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等他走到住宅区里，看到了一辆貌似很熟悉的车。他躲在远处的角落里，偷偷地望着，想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眼镜弟的女朋友走出了楼门，衣着光鲜，径直走向那辆汽车。同时，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下了车，与面前的美女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还在耳边说了些什么。美女开心地笑着，亲了一下男人，然后上了车。

就在男人上车的时候，眼镜弟看清楚了，是大叔！“难怪！原来是这样！”他压着心中的怒火，对自己说。同时也告诫自己，不要冲动。

等车开走以后，眼镜弟看着车离去的方向，心中不是滋味。

“算了吧，人家看不上我。也祝你们早日分离，互带绿帽！”他给自己来了点阿Q精神。回到家，他想把自己灌醉，消消愁，谁知道更愁了。

第二天，天空又开始下雪。

眼镜弟早上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上班。在上班的路上，有人告诉他说长发兄昨天晚上死了，光头哥重伤。

眼镜弟一愣，想起了那天打牌的事情。他为长发兄感到惋惜，对光头哥感到不值，但想到自己，更觉得委屈。

“何必呢，是吧。”他对自己说。

雪越下越大，百米高的烟囱还是那样吐着白烟，仿佛要诉说些什么。

眼镜弟扶了扶眼镜，长哈了一口气，走进了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