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拾八 首发于葫芦世界
【一】 陆早晨其实听到了白小琰骂他不是人
陆早晨搞不懂为什么他每次去有警报器的地方商店，店里的警报器在他经过的时候都会尖叫。不论是以前的Z市还是如今的A市，报警器们似乎都不愿意放过他，这一次也不例外。
“滴！滴！滴！滴！滴！”陆早晨尴尬地看着坐在一旁的老板娘，缩缩脖子抱歉地笑了笑，自动退回店里，将书包打开放到了柜台前。
老板娘抬起眼皮望了眼陆早晨，看也没看陆早晨的背包，抬手指了指报警器的位置说：“往前站些，站到那儿去。”陆早晨愣了愣，往右平移了几步，刺耳的警报声开始在店内激情回响。他有点不知所措。
“老板娘？”陆早晨试探性地问了问。老板娘并没有理会他，她恶狠狠地盯着店里的一个角落，吸气，大吼：“白小琰！你睡得连报警器都吵不醒了吗！麻溜的，给老娘起来！”
“滴！滴！滴！滴！滴！”没有回应，只有报警器还在不停地响。
大概过了三分多种，一个带着浓浓睡意的抱怨声才从角落传来：“吵死了，是哪个白痴一直站在报警器旁边。”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声音的主人带着怒气用手背揉搓双眼的样子。
“蛇？”刚刚还角落的声音突然在陆早晨的耳边响起。
“什么？”陆早晨扭头，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红发女孩，“好近……”
警报声依旧激情地响着。
“噢，没有。”女孩转过身，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了眼镜，戴好，开始抱怨，“妈你干嘛，难得周末，不应该让你家勤奋好学的女儿在家好好休息吗！”
“死丫头，还勤奋好学，你还学什么学……赶紧给我干活去！”
“他又不是人……”女孩小声嘟囔，一脸不情愿地伸出手，指了指陆早晨，又指了指门口，“你，可以走了。”
“诶？不用检查吗？”陆早晨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叫白小琰的女生。
“不用。”白小琰答，“你不一样。”
“啊？”陆早晨没听清。
“我说，你可以走了。”
“噢，那好。谢谢，再见。”
“还有，你最近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女孩看了看陆早晨的眉间，补了句。
“？？？”陆早晨走出店门还想再问点什么，但女孩“哗”地拉下了铁质的卷门。
“砰！”
【二】 陆早晨发现白小琰全家都是神兽啊
“听说过白泽吗？就书里写的那种，昆仑上通体雪白、能说人言、通万物之情，知道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驱除方术的神兽。我爸就是这么个神兽。”白小琰介绍。
昆仑嘛，是没有再住了，因为白小琰要上学，还是选个离学校比较近的房子比较好。学区房本身就贵，衣食住行再加上房贷，最近纸质出版行业又不太景气，单靠书店的收入实在难以满足生活所需，于是陆爸爸一个人打起了两份工。
陆爸爸的副职是催债人，催那些没还贷款的妖怪尽快还钱。
“欠债还钱，兄弟你可晓得？嘶——，没钱啊……那你听说过白泽吗？”靠着恐吓和自身的天赋，陆爸爸的业绩节节攀高，听说最近是又要升职了。
“你听说过重明鸟吗？就书里写的那种，其形似鸡、鸣声如凤、力大无穷、性情仗义、能搏逐猛兽，喜饮琼浆的神兽。我妈就是这么个神兽。”白小琰继续说。
由于力大无穷，性情仗义，陆妈妈经营的书店生意一直很好，是最近大家都迷上了电子书，生意才变差了些，但老顾客们都还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就来逛逛。陆妈妈有事没事还会帮对门的煤气店扛上几车煤气，帮隔壁的桶装水店扛上几车水。“街坊嘛，能帮就帮一下。”
大家都很喜欢陆妈妈。
“因为我是白泽和重明鸟的女儿，所以我的属性是：能说人言、通万物之情，知道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驱除方术，力大无穷、性情仗义、能搏逐猛兽，喜饮琼浆。”白小琰总结。
陆早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白小琰，咽了咽口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三个小时前。
能说人言、通万物之情，知道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驱除方术，力大无穷、性情仗义、能搏逐猛兽，喜饮琼浆的白小琰看到了昏倒在书店门口陆早晨。“血光之灾来了啊。”女生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男生扛起，回到店里，拉上了店门的铁闸。
陆早晨醒来后听到的便是如上一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介绍。
“按你这么说，你全家都不是人啊？”
【三】 陆早晨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发现自己不是人
“你也不是啊。”白小琰看了看陆早晨，满不在乎地说，“你是羽蛇。”
“这姑娘可能有病。”
“你等着。”白小琰仿佛听到了陆早晨的心理活动，说着递上了一杯黄褐色液体，“喝掉。”
“不不，老妈说了男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喝陌生人给的饮——唔！”没等陆早晨说完，力大无穷的白小琰就将杯子里的东西强行灌进了陆早晨的嘴巴。
脏话还没能骂出口，他就感受到了心脏不同寻常的跳动，好似要蓄力冲出胸腔一般剧烈。
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白小琰正抱着一面镜子站在他面前。镜中人的耳朵变成了羽翅的模样，眼睛也变得狭长，瞳孔是不正常的银灰色，脖子到脸颊上的皮肤变成了银白的鳞状，泛着幽幽的光。陆早晨吓得推开了面前的镜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慌乱：“这这这……这什么东西！”
“雄黄酒啊。”白小琰耸肩，“看你怂的，还生于雷电死于雷电，切。”
随后的十几个小时，陆早晨都在变着法子求白小琰将他变回原样，白小琰则不为所动。过了好久好久，白小琰终于开口了问了一句：“我这姑娘有病吗？”
“没有，姑奶奶，你没病。我有，我不是人。”陆早晨觉得他快哭了，“您快把小的变回去吧，我这模样出不了门，总待在您店里给您添麻烦也不好，您说是吧？”
白小琰满意的点点头，说：“再过几天你就能自己变回去了。”
“靠。”
【四】 陆早晨的血光之灾
随后的好几天里，白小琰一家都在书店里给陆早晨科普着羽蛇的相关知识。
“特殊族群办事处，听过吗？是个解决特殊族群事务的组织，相当于特殊族群居委会。我是档案部的，搞搞文字工作，小琰她娘是机动部的，搞搞作战工作。”
“掌管雷电的羽蛇生于雷电死于雷电，每隔十八年就要自毁蛇身渡劫。”陆爸爸解释，“大概是电脑重装，更新系统的意思。在蛇身自毁的期间，羽蛇会经历各种不同的血光之灾。”
由于白泽一族和羽蛇一族千年前便有互相照拂的约定，加上办事处的工作要求，陆爸爸郑重地拍了拍陆早晨的肩总结道：“别怕，虽然往后几天我要出门催债，孩子他娘也得出外勤，但我们家小琰会助你渡劫的。”
于是陆早晨和白小琰有了如下日常对话。
“你这一身血是怎么来的？”
“今天体检，抽血和量血压的手我用了同一只。”
“你这一脑袋血是怎么回事？”
“路过的施工地的时候……”
“你这一脚血又是？”
“今天打工，我菜刀没拿好，手一滑，刀掉了。”
“哎，没意思。”白小琰深深地叹了口气表达了自己的失望之情。
“哇，说好的帮助我渡劫呢！”陆早晨反问。按平时他怎么也不会做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血也是照流，也没有出现危险来临前的瞬间移动之类厉害的事情。
“流了那么多血，你觉得疼吗？”白小琰斜眼看了看面前的男生。
“好像不疼。”男生想了想，“难道你……”
“滚滚滚，打烊了，回你的家去。”
【五】 你嫌血光之灾都是小灾那就来一发大的吧
白小琰再看到陆早晨是在一个暴雨夜。
那晚，陆早晨的血不断地流啊流啊。他从街巷的这头跑到了那头，血也从街巷的这头流到了那头。厚黑的雨云在天空挤压，猛雷一个接一个地炸裂，街巷里不断回荡着的是魑魅魍魉“桀桀”的笑声。
一把黑色的弯刀进入了男孩的腹腔。弯刀被猛地捅入，又被猛地拔出，可陆早晨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不明白，这不速之客是个什么脾气，要对没有痛感的他下手。
陆早晨象征性地捂了捂肚子，问道：“哥们，你这又是何苦呢？”
“白泽一族四处回收别的妖兽借来的高利贷款，凭着天赋说灭妖就灭妖，他白泽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凭什么！”
“不是，哥，借高利贷之前你就得想清楚后果啊。”陆早晨无奈。
“妖魔生来自由，而今却要事事登记，在人间躲躲藏藏。这人间本来就有我们一份，凭什么无能之人能自由自在地出入行事，身怀异能的妖魔还非得藏在暗处，像个寄居者。金融危机之后你知道我们活得有多不容易吗……”
“可您这么捅我，我一点也不疼啊。”陆早晨打断。
“你不疼，自然有人替你啊，桀桀桀。”
陆早晨转身开始朝着书店的方向奔跑。
雨和雷越来越大。
店内。
白小琰被腹部突如其来的痛感刺激得不停发颤，“陆早晨那个白痴又遇到了什么破事！”她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低吼。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冲击着白小琰的神经。她觉得自己的腹部被硬生生捅出了好几个大窟窿。
痛，痛，痛。
陆早晨赶到书店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头晕过去了的通体雪白，赤翼覆体的灵鹿。
惊慌、呆滞、内疚、悔恨、心痛，五味杂陈。
“你是笨蛋吗！”陆早晨跪在白鹿前，吼声带着哭腔，“我不要白小琰你帮啊，我不要，我要自己渡劫。”少年看着眼前的灵鹿，他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小琰你醒醒，把我的痛觉还给我好不好……”
一团白雾从灵鹿的身体里飘出，那是陆早晨这几天积累下来的痛感。
陆早晨就这样望着白雾的体积越变越大，望着白雾的颜色由白逐渐变得血红，望着充满书店的红雾一点一点地进入自己的身体。
“你才是，笨蛋。给我活下去啊，别疼死了。”恍惚间，是少女温柔的声音。
天空的震雷变得更大更沉闷了。
……
白小琰醒来时天已经转晴。她走出店门，听到了天空传来的一声响雷，那是新生的雷声。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回收疼痛的羽蛇诶。”白小琰轻轻感叹。
嗯哼，十八年后再见了，陆早晨。
少女望着雷声传来的方向哼了哼，伸了个懒腰。
新的一天开始了。
【六】 姑且是个后记
之后，白小琰家的书店的警报器时不时会响起。小琰爸爸说那是陆早晨的灵识经过了。
之后，白小琰家多了一条看门的哈巴狗。那是小琰妈和小琰爸把那天捅刀的妖怪抓起来变成的。
“是我们对不起你，以后就由我们家养着你吧。”陆爸爸这样向那只妖怪说道。
从此重明书店多了两种声响。
“滴！滴！滴！滴！滴！”
“汪！汪！汪！汪！汪！”
end.
本文来源于葫芦世界的【特殊族群办事处】主题，该主题世界由葫芦世界平台作者锡兰创建。
主题世界简介：天女九退，四婇如影。言盘古开天辟地，上古妖兽施生此天。洞天福地、神聚宝器，天者自成，大道自生。后千百神怪出。然则虽天地变化，神鬼渐息，至如今，所有的妖兽仙怪，都隐藏在了繁华的都市之中。为了防止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祸害人间，遂于民国末年成立特殊族群办事处。妖怪？那如今也需登记身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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