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封信
[职场]内科医生（结局）（28）
李睿远第一次，是以准家属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消化科找子言。
子言还没注意到，大家就已经看到李睿远在办公室门口小声叫着子言，于是都跟着开始起哄。
李睿远想了想，索性也就大大方方进了消化科办公室。
“说，你们啥时候结婚？”张炎走上前，先行一步堵住李睿远大声问道，也不避讳子言，然后转身看着大家，意思，这可是我们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子言显得有些羞涩，赶紧掩饰，先行李睿远回答，“还早着呢。”
“谁说早着呢？年底，12月中旬，你要给大家说实话啊。到时候欢迎大家都来捧场啊。”李睿远满脸笑容，喜气洋洋的。
“必须去。”
“恭喜，恭喜。”
子言娇嗔地瞪了眼李睿远，让李智冉尽收眼底，正好站在子言旁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子言，小声嘀咕，“没看出来，果然被收复了，这还没过门，就这么听话了？平时你不是再李睿远跟前挺嚣张的嘛。”
子言泯着嘴笑不言声，看着李睿远跟张炎、王筱军还在那热闹地讨论结婚时间的事。
“到时候，我们几个把红包多包几个，去子言家，见人就发红包，敲门接新娘就容易多了，我这都是经验，睿远你要听的……”。
张炎话还没说完，李智冉她们几个嚷嚷起来，“你俩摆清楚位置好吧，你俩是消化科的人，怎么说也算是子言娘家这边的人，怎么就叛变了？”
“哦？哦！”张炎跟王筱军互相看了看，王筱军一副惊讶的表情：“对呀，我们是消化科的人，我们是子言的娘家人，是要收红包的，我俩傻呀。”
“你才傻呢，”张炎白了眼王筱军，转头对李睿远说，“哎呀，兄弟对不起了，我是娘家人，但你也记得多包几个红包，不然我们第一道卡，你们就不好过。”
这时米护士长也来办公室，听到这事，真心为即将成为新人的两人，感到高兴。但是嘴还是不饶人的对李睿远说：“你们骨科的尽管放心，我们消化科会派出最精悍的护士队，堵在门里，让你们骨科来得人知道没有很难，只有更难，红包必须给我们准备好。”
“护士长，求求你，高抬贵手吧。”
“那不行，子言，你就放心，咱们科嫁姑娘绝对弄得热热闹闹的，让李睿远知道娶你多不容易，敢欺负你，背后还有强悍的消化科。”
“护士长谢谢了，那就那天拜托咱们消化科各位护士姐妹了。”
“子言姐，我可以当你的伴娘不？”小辣椒毛遂自荐。
子言笑着说：“麦田也想当，要不一起？”
“麦田？”小辣椒听完一愣，转瞬间显得很开心，“那子言姐，还是麦田吧。”
“嗯，麦田当伴娘，我们娘家队伍又可以加入一批呼吸科姑娘们，看李睿远还敢欺负你不。”米护士长点点头，表示这个决定很好。
“护士长，你真的是消化科的奶妈，就怕自己科室的姑娘被欺负。”李智冉觉得护士长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笑，“你放心，就是嫁过去，我觉得被欺负的怕是李睿远吧。”
“那倒是，李睿远一看就是气管炎（妻管严）。”王筱军插嘴道。
子言跟李睿远相视一笑，这个时候，办公室所有人已经抛弃俩主角，陷入了各自结婚时的各种经验之谈。子言看到李睿远示意她出办公室。跟着李睿远避开人，站在办公室门口。
“给你样东西。”
“是什么？”，子言伸手接时，才发现是个信封，“这是什么？”有些疑惑。
“可以打开看看。”
“你搞什么呢？不会分手信吧。”
“你想什么呢，我好不容易娶到你，我能舍得分手？”
“你怎么又开始贫了？”
“看看吧，一个病人写的。”子言看到李睿远恢复严肃的神态，没在好意思开玩笑再说什么了，从信封里抽出信：
李医生：
首先感谢您能为我这快90岁的老人做手术。
恰恰因为年纪原因，加上身体状况也不好，不慎跌倒导致股骨颈骨折，辗转于几家医院，最终决定在你们这家医院做手术，是我的幸运，我应该信任我的主治医生。
这期间，多家医院里，我看到了你们作为大夫的为难，就像我前面说过的，我自身的年纪、身体因素，很多大夫是害怕给我做手术的，这中间，我知道手术难度并不是主要问题，主要是手术风险，总是不厌其烦，花更多时间对我讲风险，其实这我能理解。
当然，我也知道所有大夫都是希望我好。
我在70年代末，曾在贵医院行“阑尾切除术”，我至今都能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从住院到出院，与整个科室医务人员的快乐，就像一家人一样，开着玩笑、唠着家常，那是老一辈人的真诚。
也许随着医疗发展，是需要完善对病人的医疗告知，但是这种告知，能让我感觉到你们的无奈以及谨慎，但过于繁琐的告知职责，使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往来也没有了我那时能感受到的亲切。我知道你们也没有办法。
我这几天也在反思这些，是从一名患者的角度去反思。
就比如这次手术，我当然希望手术做好，过几个月我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仍可以中午下楼散步，跟几个老哥下下棋，回忆下年轻时候的事。
但，事实上，这种只能是愿望，因为我的身体不能保证我可以万无一失的走下手术台。我也不能强制要求你们为我做出保证。
中国人的哲学，对待死亡，是禁忌，不能言语的。
这种避讳的态度，只会把死亡看的神秘，隆重，充满恐惧。过度放大所有人都终将归结的死亡，不光会让人忽视了生命过程的美好。也会成了对医务工作者的道德绑架，—— 所谓“死者为大”这个词，本来就是在放弃是非原则。
人要正视死亡，才会珍惜生命。
我是行将入木的老人，就算不舍，也不得不看淡生死。
所以，请李医生放心、大胆的为我手术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带着我最大的真诚对您说一声谢谢。
XX床患者：XX
XX年XX月XX日
子言看完信，出了一回神，随后小心将信折起来，放回信封里。
“什么感想？”李睿远收回信问道。
“很感动”。
“患者是在上手术的时候，递给我的。还给他的孩子们留了一封信。”
“那孩子们那封信写的什么？”
“昨天病人出院，家属给我看了，一句话：相信大夫，如果有意外，不要为难大夫。”
子言抬头凝视了半天天花板，缓缓说道：“老一辈知识分子的情怀。”
“什么意思？”
子言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曾经管过的被尊称为陈老的老太太。
“子言，你觉得我这封信要不要给医院医务处，让全院大夫都看一看。”
“你需要问问老爷子愿不愿意，如果他同意，我觉得很有意义。”
“嗯，你说的对，毕竟，写一封信，是老爷子的心声，但不一定他愿意公开。需要征求下老爷子的意见。”
“对了，前几天，我们几个跟麦田一起吃饭，我发现麦田变了很多。”
“经历了那种事情，是谁都会变得。”
“李睿远，可能我没说清楚，并不是变得不好，而是变得开朗很多，我看是真的放下了那件事。”
“我听说去心理咨询科看了程教授，不知道程教授是怎么开导的。”
“是呀，程教授很厉害，麦田也很坚强。那天吃饭看到她真的变得开朗起来，我们几个才敢问她之前的事情。其实心里有阴影不是没有，但是麦田说了一句话：能让她坚持做医生，不是因为我能救活多少人体会到的成就感，而是我没有救活多少人的愧疚感。总觉得自己还有使命。”
李睿远笑了笑。
“你为什么笑”，子言有些不解。
“你们女大夫，都很感性。”
“那，李睿远，你为什么当大夫，不会只是觉得是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吧。”
“救死扶伤。”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用我力所能及的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为此，我很骄傲。”
两人对视许久。
“那，子言你呢？”
“和你一样，不过在救死扶伤上，我们女大夫更感性一点吧。至少，我从不后悔当医生。”
两个人再次相视而笑。
（结局）
…… ……
网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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