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千万人吾往矣!
真正的万人敌不是在拥有力敌万人的能力之后,才去对抗万人的!
真正的万人敌,是要随时都有逆行在万人之前的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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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时项尤儿刚一出井,却发现天光已至正午偏斜,而他身在一处宅院内进之中。
他心底不由得有些惴惴,缩在井口等了许久,发现没人经过,方才探头探脑钻了出来,接着便施展出他钻府走院偷盗食物的功力,蹑手蹑脚、躲躲藏藏地向着外间摸去。他此时腹中已然饥饿异常,于是辨清方位,便向着可能是厨房的方向摸去。
说也奇怪,这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躲藏,却并未看见个府中丫鬟侍婢,而这院子也并非荒废,却为何这般诡异?难道说这大中午的府中人都在集体午休?
他心中虽然生疑,但肚子却已然咕咕直叫,于是脚下也不停留,向院子外进西南方向钻去。不多时,便寻到了厨房所在,溜入门中,待得揭开锅盖灶台时,这才叫了一声苦,原来这灶台恐怕也有许久并未使用,诺大一个厨房之中除了些腌肉咸鱼干椒等随风摇晃,却半点可以吃的都没有!
项尤儿心中烦闷,拉开了裤子就对着那灶边好好拉了一泡臭尿,正待要觅路离开这倒霉地儿,却听得两个脚步声正向厨房的方向走了过来,项尤儿方才尿得高兴,心中本也存了这是一个空府的想法,于是便没有留意这两人靠近,待得听到他们脚步声时已然迟了,那两人已靠近厨房门口。项尤儿心中一惊,脑中念头飞转,左右看看并无藏身之处,水缸太小没法藏身,房梁太高自己又跳不上去,而且那两人走路时似乎还有盔甲摩擦,想来应是军士,自己纵使埋伏起来伺机暗算,此时身体虚弱,也没有十成把握斗得过这二人,于是只好一咬牙,忍着自己方才的尿骚,矮身低头,头前脚后地钻到了厨房的灶炉里,这炉里已然许久不用,忽然钻进了一个人,里面瞬间窜出了三四只硕鼠,吱吱吱地边叫边向厨房门口跑去。
这时厨房门已然被推开,一个男子啊呀一声叫了出来,似是对那跑出来的老鼠甚为害怕,另一个男子哈哈笑道:“王求蛋,你他妈这么小的胆子还敢来当兵!赶快回去抱着你家那圆滚滚的二翠撒娇去吧!”
方才那个被老鼠吓到的男子王求蛋“哎呀”了一声,仿佛对这句言语甚是愤怒,憋了许久,开口道:“讨厌!董隔屁,你好坏呐!人家就是怕怕这些小动物嘛!”说话语气高亢,颇为尖利。
那董隔屁听闻这句回话,笑的更是开心,大踏步便进了厨房,而王求蛋还在小声嘀咕:“好歹咱家也有二翠暖床,你董隔屁,连个正室都娶不起,莫非却是喜欢男子……”嘀咕到此,王求蛋忽然“啊呀”一声,似乎颇为娇羞,也不再向下嘀咕,跟着也进了厨房。
一踏进厨房,两人均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董隔屁一拍灶台道:“妈的,这好好的厨房,如今都是野猫懒狗撒尿的场所了,你看这骚的,好似是刚刚尿过的。”
王求蛋也是唉声叹气地道:“你我活该得罪了黄校官,被派来这胡侍郎的府上当差,你说这案子都已经大半个月了,还要咱们日日在这里守着,美其名曰是保护现场,恐怕也是太爷们破不了案,要做做表面文章罢了……这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这配送食物之人为何迟迟不来,都过了午时了,可饿死人家了。人家如今又不能擅离职守,实在不行,便只好挨着腹中饥饿,待到戌时换班了……”说来甚是幽怨。
董隔屁呸了一口,骂道:“妈勒个巴子,那姓黄的要是给老子遇上了,老子定要扒了他的裤子,好好的爽他妈的!敢把老子一个人派在这里守干差!”说着四处翻找,似乎在寻找什么物事。
王求蛋似乎对董隔屁这话颇为忌惮,语音微颤地接到:“其实……其实黄校官也不是单对你的啦,再说,你又不是一个人,人家,人家不是也被排挤了嘛……兴许送食的只是去了竞兽场,便来不及送来了啦……”说着越说越偏,越念越碎。
董隔屁兴许是早就知道这王求蛋的个性,也不理会王求蛋的念念碎,仍在不停翻找,王求蛋似乎也念不下去了,问道:“你在找什么嘛?”
董隔屁回到:“要生火做饭,自然要找柴火啊,虽然没有米,但是好歹有点肉。嗯,好了,找到了……”
项尤儿蜷身在灶底,本来听着这娘娘腔还挺觉得有趣,蓦然听闻外面那两人说是要生火,心中顿时一凉,暗叫了声不好,待要挪动身子,却因地方太小没法移动。正不知所措之时,忽然间屁股紧要处一阵钻心巨痛传来,却是一条柴火棒捅了进来。
项尤儿被这一捅登时弄得灵魂出窍,差一丁点便要叫了出来,他忙死死咬住下唇,不发一声。那董隔屁捅了数捅,只觉得炉内积灰极多,虽然软软的,但柴火棍却怎么也塞不进去,只得将那柴火棍撇成两截,在灶炉中翻搅起来。
项尤儿被这一番折腾得七颠八倒,几乎已准备出去厮拼。却在这时,房梁之上不知何时窜进了一只野猫,那野猫看见墙上挂的咸鱼,“喵”地一声喜悦叫唤,一展身扑下梁去,叼起半条咸鱼便夺门而出,董隔屁和王求蛋大怒,挥着柴火棒便追了出去。
项尤儿大喜,暗叫了一声喵王爷保佑,便缩身想要钻出灶炉,不料快要出炉之时,忽然“叮”地一声,他从地底带出来的那柄长刀竟然斜斜的卡在了炉口,项尤儿心下着急,拼命用力拉拽,却死活拽不动分毫,这时脚步声又再次响起,却是董隔屁和王求蛋又回来了。
项尤儿心中无奈,只好再次钻到了灶炉之中。却听到董隔屁骂骂咧咧地道:“他妈的,想煮条咸鱼填填肚子也要被猫给抢了食,晦气……如今只有半块咸肉了,好歹也是肉,一起来煮了吃了吧,还要挨到到戌时呢。”说着又去翻那堆柴火。
王求蛋这时却幽幽一叹道:“都说胡孝辅大人为官清正,大半夜还在操心政事之时,却被一个满脸麻子的虬髯大汉闯入刺杀了……你看看这好好一个园子,家人一散,才几日便成了这般样子!”似乎那只野猫一下子勾起了他无尽的愁绪。
董隔屁这时也暂停了手上的活计,不屑地道:“你懂个屁,我听说那刺客是一个身高十尺,使用吕布爷爷用过的方天画戟的青面妖怪,还长着三头六臂呢,所以我才死命推了晚班,这府中白天里阳气重,妖怪会睡觉的……”说得似乎煞有介事。
项尤儿躲在炉中,听闻他们的言语,不由得噗嗤一声粗气喘了出来,还好收束及时,没有笑出口来。此时他已知道自己是身处那被阿白刺杀的胡孝辅府中,他在校场之时便已然听闻阿白说起刺杀一事,只是阿白说得极为轻易自然,而项尤儿也早知道这胡孝辅是恶霸贪官,心中对这刺杀一事也并未在意。却不料坊间传闻竟然越传越神,竟然将阿白那白面少年传成了青面獠牙的妖怪。
他这一声粗气喘出,却也被外面两人听见了,王求蛋吓得一下跳到了董隔屁身后,尖声叫道:“妖……妖怪……有妖怪!”
董隔屁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就是个老鼠罢了,你还道真有妖怪啊!”笑声虽大,但也有些颤抖,似乎也有些惴惴。
项尤儿闻言,在炉中嘬起嘴,学着小鼠悉悉索索地叫了起来。他平日里去府中偷食,学老鼠叫那是拿手本事,这么一叫,外边两人总算是放下了心。却听得王求蛋嚷道:“哎呀,这样的鬼地方人家真的不想再呆了,你说这前几日不是好好的还有十个人职守的嘛,却为何都要调到竞兽场周围布防?害得人家怕怕的……”边说边是跺脚。
董隔屁道:“你没听说啊,竞兽场明日酉时要处决个叫做卫起的魔教长老,据说他在江湖里底子很厚,估计还和以前的江湖扛把子崩雷堂有牵扯呢。传闻他一条金箍棒在手啊,百十个官兵都拿他不住,所以不得不把咱京兆府的三千府兵调了过去防守……我老铁就是混道道的,他听说的八成没错……”
这时王求蛋打断道:“不对啊,那卫起不是要在西市口凌迟吗,就是明日酉时啊,我还专门和黄校官告了假,要带着我家姑姑前去看热闹呢!”
却听得董隔屁又啐了口唾沫道:“你懂个屁,刑部昨日就改了公文了,只是还没粘贴完,据说这卫起犯的事儿实在太大,竟然胆敢翻入了皇上的后花园,差点做了皇上的便宜老子,所以皇上自然震怒了,亲自把他的凌迟改成兽刑的,还是一级甲等呢!听说若是老虎吃不完,便还拖回西市口接着剐呢……”说着咽了口口水道,“……可惜竞兽场那地方又不是咱们这种小卒能去的,要不然那一级甲等的兽刑可不是寻常能够看到的!”言语之中似乎颇为惋惜,边说边拿了柴火,又要往炉中塞。
王求蛋似乎也甚为失望,道:“嗷,真是的,到时候难说那些调去竞兽场的兄弟还能混进去看看呢,讨厌……那明日咱只好侯在西市了,万一老虎没吃完呢,可千万别错过了剐…… ”说着又碎碎念了起来。
董隔屁这时将几条折断的柴火塞入炉中,这次项尤儿有了准备,尽力挪开,只是大腿吃痛,关键处却未中招。那董隔屁塞好柴火,起身摸了摸身上,却发现忘带了火石火引,于是叫过王求蛋,让他用随身带着的火石火引打火引燃。炉内的项尤儿心中连声叫苦,只听屁股后噼啪作响,接着灼热逼来,于是只好伸手隔着衣服去按那火引,还好他如今已然满身是灰,衣服也不易燃,于是王求蛋打了几次火,却都给项尤儿按灭了。
王求蛋正在躬身点火,却不料点了几次,明明已然点燃,却无端端的又灭了,他觉得奇怪,正撅起屁股弯下腰要探头看看炉中情形,忽然间腰间一紧,腰间软甲已然被卸下,裤子也被拉下。王求蛋娇哼一声,骂道:“董隔屁,你那家伙弄疼人家了!”
董隔屁喘着粗气道:“别玩不起,哥看你这身板弱的,索性陪你练练……”接着噼啪一身,似乎是卸甲在地的声音。
项尤儿在灶炉中忙着灭火,却不料这时却发生这么一出,耳中传来阵阵急促的喘息之声,他登时听得愣了,全没料到事态竟会如此发展。
机会难得,他这次学得乖了,先将那剑柄倒着轻轻顶出炉子,接着轻轻踢开柴火,然后身子慢慢向外挪去。他这时头前脚后,看不清炉外的情形,只能祈求运气庇佑,但愿那两人云雨得爽快,便让他逃过法眼。不料半个身子方才钻出灶炉,那剑柄半途忽然抵到一团软软的物事,却听得董隔屁大喝一声到:“奶奶的!”
项尤儿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的踪迹被发现了,正待回身厮打,却听得董隔屁骂道:“王求蛋你个骚蛋,踢老子屁股做甚!”项尤儿闻言,心中恍然,原来二人此刻正是背对着灶炉,于是心中大定,三下两下便钻出了灶炉。
这时项尤儿方才看清眼前两个雄赳赳的男子正纠缠在一起扭动,下衣已然褪去,两人均是背对自己,因此自己出来他们并未察觉。项尤儿也不多想,举起了剑柄狠狠向那正在抖腰的后面男子砸了下去,却见后面那男子应声而倒,前面那男子闻声蓦然转头,却见一个全身黑乎乎头发乱糟糟的持刀黑鬼正站在自己身前,以为是妖怪出现,于是直愣愣地指着项尤儿的脸尖声叫道:“妖……妖怪……真有妖怪!”说着眼白一翻,便晕了过去。
项尤儿眼见面前躺了两个赤条条的昏过去的人,想起方才事情,又想到这两人对卫起行刑竟然是冷漠嗜血之极,心中憎恶,举起了长刀,便待刺下。忽然他心中生出犹豫,想起曾经自己也会起哄前去刑场观看行刑,与这二人也并无差别,若是自己由于卫起是自己兄弟而杀了这二人,那曾经的自己也该杀了。何况此时卫起即将行刑,自己即便杀了这二人,也不能救卫起分毫,自己在此逞能丝毫于事无补。于是他手中剑便停在半空,半晌,他颓然长叹了一口气,将长刀收了,横放在灶上,俯身翻了翻这二人的衣袋,翻出了些许铜钱火石之流,还有个“京兆戍卫”的牌子,他也不客气,将这些物事统统纳为己有。
随后他又看了看地上这对活宝,动手两人的盔甲衣物全剥了,用两人的衣服将两人一起捆做了麻花,塞住了嘴。然后摸出厨房,四处探查了一下,确认并无他人,将那二人拖出厨房藏在了花圃之中。待得忙完的时候已然是日头西斜,项尤儿回到厨房,脱光了衣服,跳入厨房中的水缸之中将身上的灰尘洗了。然后穿上了王求蛋那套看起来干净些的衣服,接着披上盔甲,又找了些土擦在脸上,便雄赳赳地踱步出了胡家大院,转了三条街,到街边的面摊之上叫了一碗面,坐在条凳上自顾自的发起了呆。
他此时是军官打扮,小贩自然不敢多说,伺侯得颇为勤快,也不敢向他多看一眼,显然这班军士平日里已然是作威作福惯了。项尤儿一口热面下肚,肚子倒是服帖了,但心中愁绪不由得便升了上来。
昨日他看见通缉令之后,几乎一整天均在遭遇非常之事,此刻终于安定,不由得心中焦虑全都涌上。他不是没有想过劫法场,但他深知此刻若是卫起真是在竞兽场用刑,而且真有三千卫兵守在石头碉堡一般的竞兽场外……
那可是三千卫兵啊!他平日里虽然聚众斗殴惯了,可也只是一个小痞子啊!
对方是三千顶盔惯甲的卫兵啊!
而现在离卫起的刑期只有一日半了,也已然是迫在眉睫了!
可他如今莫说天时地利人和,就连武功与弟兄都没了!
怎么办?
可那是自己的兄弟啊!那是教自己的先生啊!
可那是卫起啊!
这时他忽然想起校场之中自己脱口而出那句:“我想当万人敌!”
是啊,我是要当万人敌啊!
那又何惧这区区三千卫兵!
可是——可是那样会死啊!
他眼角不争气地滑出了两行泪水,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对,他怕死,怕到全身发抖;他想活,想到眼泪流出。
可是如果,如果的如果——
自己退缩了,那这天地之间有他项尤儿又有何意义?
他项尤儿活着,不就是为了畅快淋漓、为了澎湃壮烈吗?
纵使此刻他没有武艺,没有弟兄,连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
但那却又如何?
虽千万人吾往矣!
真正的万人敌不是在拥有力敌万人的能力之后,才去对抗万人的!
真正的万人敌,是要随时都有逆行在万人之前的胆气!
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真正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死。
他害怕的只是自己会选择窝囊地活着!
他泪流满面,脸上的泥也被弄的一塌糊涂,这时他忽然笑了,胸中满是畅快。
他军士头盔下的双眸之中忽然闪出隐隐火色。
不对,他如今也并非一无所有啊!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玄都城下图》和那非金非玉的片儿,嘴角又露出了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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