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的第一场雪,虽然来得比往年晚,但的确,要比以往任何一年的第一场雪的量都大。而且这一大,还真是大了不只是一点儿半点儿。
俺们家乡这嘎达,包括幼儿园学前班在内的所有学校都悉数停课。大大小小的学生都被教育部门以确保安全为由,呵护在了家里。
唯独我们这帮上了点儿岁数的人特殊,必须要在一个月内完成规定的工作学时,所以这一个月,只要天上不下刀子,就休想阻止我们往课堂赶的脚步。
即使下了刀子,也阻止不了。
比往常早从家里出来半个点儿,只是怕在冬雨打底,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的那镜子一样的路面,限制往日的奔波速度。
喘着粗气,在教室里坐定之后,却横竖都调动不起来自己那求知若渴的求知欲望了。尽管也是一如既往地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把耳朵支楞得长长的,可是今天竟然鬼使神差,无论坐在讲台上那些专家、学者和教授们讲的是啥,一概都是听不进去了。
眼前出现的影像,和大脑里出现的影像大相径庭,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此时满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同一幅清晰一致画面。那是踏入学校大门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了的,每逢下雪的时候,所有教过我,带过我的班主任,无论男女,不分老少,都会严肃地站在讲台上,告诉我回家,不是停课,保护我的安全,而是要求我回家或取锹镐,或带扫把。
去干啥?
头上带着棉帽子,脖子上围着毛线围脖儿,手上捂着厚厚的棉手闷子,排着队,上大马路上铲积雪,扫大街。如果不出意外,这样的场景里面,出现过的那一排排的主人公,应该是生活在东北地区,所有学校里面的所有学生。
似乎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学生的命都很硬,顶着风,冒着雪,在大街上抡圆了膀子,干着跟如今环卫工人师傳们不相上下的活儿,也没危险到哪嘎达去。
即使放了寒假,教育部门也不可能惯着俺们。每人固定份量的“农家肥”,一斤都不能少。到了收粪的日子,学校里的收粪老师那是️亲不认,只认份(粪)里,不认人。
至于,需要上交学校的那些固定份量农家肥的来源,绝大多数的同学是挎着篮子,扛着铁锹铁镐,在牛车马车经常出没的那些大街小巷踅摸。
如果点儿高足够高,还有可能遇到牛车马车,特别是再碰见不怎么讲究的车老板子,不把粪兜子扎结实喽,跟随在车后边的同学,收获可就大了去了……
课堂上,教授还在捋着自己的思路,演示着自己那辛辛苦苦制作的课件,但很不幸的是,他那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表达,我却一丁点都没有听进去。
按理说,雪,跟三十年前的雪没大的区别,但人,却早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禁风又禁雨的那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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