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趴在泥地上,玩珠子,他说,你真好,总是让我第一个进窝。我的指力比他好,拇指一弹,珠子能滚老远,我在窝边绕圈子,就是想看他第一个进窝时的欢呼,不单因为他比我小,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想把他拉得太远。
而现时我手里握着的珠子,是儿子的跳棋珠子,童年已不复在,一转眼,就是三十年。
我在寻常意义上的‘单位’供职,拿着寻常的薪水,而童年时同我一起玩珠子的他,开了两间公司,人称萧总,我打他电话,希望有一场小聚时,他总是很忙,这个‘忙’不是敷衍,不是冷落,他确实被事务缠身,少有空闲的时候。
前一阵,他在我家旁边买了栋别墅,他在电话里告诉我:“知道我为什么把房子选在那,有你的因素,我的朋友。”我为他的话感动了好久,觉得童年时那些关于我俩的悠悠岁月,又绕回来了,象极轮回。
因为两家靠得比较近,我常过去找他,事先也不通知他,自个就去了,可他家的院门总是紧闭,他又去谈生意去了,招待我的,是院里狼狗的狂吠,让我在震撼中感觉,仿佛与他有二重天之隔。
有一次,我站在他家的院门前,正要失望而归,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你只要等一等,我很快就来了。”没过多久,他那辆气派的车果然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车队,全是他的朋友,一人一辆车,带着沙尘向我涌来。
他格外热情地招呼我,一一介绍他的朋友给我,我很想融到他们的谈话中,可他们的话题总是离我太远,不是说到国际上的产品行情,就是海外旅行的逸趣。我找了借口离开时,他陪我出来说了很多歉意的话,他很想留住我,但也知道不合时宜,终于依依不舍让我走了。
还有一次,我家人患病,急需很多钱,我向他开口借时,他立刻取了一万块奔来,塞给我说:“拿去吧,不用还了。”那一刻,我很有受伤的感觉,逆反地说:“为什么不还?怕我还不起是不是?”他吃惊地看了看我,我很想收回自己的话,但是晚了。
他还象原来那般真诚地对我,我也同样是,可现实中,我和他再也拉不到原来那么近了,我知道,他也不想拉我太远,可我找不到欢呼的感觉,这就是马克思老人家说的阶级差别吧。
我和他的家近在咫尺,却又象隔着星际,玩珠子的我的朋友,什么时候我才能成熟起来,纯纯地捧起我们之间的友情呢?或许,你我都需要时间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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