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花开三春暖

本文参加茶点故事主题征文活动，主题：春。茶点征稿:春的故事

耽美|花开三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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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顾煜

我叫顾煜，生长在一个叫陶镇的地方，这个地方没什么名气，地处偏僻，又没有什么光辉的历史，也算不上旅游胜地，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的人大多姓陶，所以叫陶镇。不过我不姓陶，我姓顾。据我妈说，我们是从城里搬过来的，到底为什么搬到这鬼地方来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城里好，虽然我从没见过，但是想来比起这个穷山沟肯定是要好多了。

我打小就想着进城，这是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而这个小镇能让我舍不得进城的只有两样，一样是后山的油菜花，还有一样是陶泽。

后山是我们镇上一座较偏僻的小山，不过那里有好大一片油菜花田，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好看的金黄色的油菜花，黄色的花与绿色的叶交织在一起，花长得能比人还高，像一片花海。春来时，每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都会叫上陶泽，一起去油菜花田，这里是一个偏僻小镇的一座偏僻小山，基本上不会有人来，所以我一直把这里视做我们的秘密基地。

陶泽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是陶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父母都去城里打工了，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长得很秀气，招小姑娘喜欢，不过就是不爱说话，人又害羞，跟别人说几句话就脸红。还总爱发呆，没说几句话眼神就散了，低着头，思绪又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气的我总是敲他脑袋，把他的神给敲回来。

我们常去后山的秘密基地，尤其是油菜花盛开的时候，基本上天天都去，能玩上一整天。春时，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躺在花丛中，空气中时时飘着油菜花的香味浸染全身，太阳暖暖地洒在身上，让人感觉幸福得能在这里睡一辈子。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春天可能真如书上所说的一般，是暖，是希望，是万物生长，是梁间燕子低喃，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也是，陶泽小心翼翼地捧着油菜花根叶，闻到花香时轻轻的一笑……

我偷偷地看了他好久，突然问他:“陶泽，你想去城里吗？”他好像吓了一跳，楞楞地说:“城里?”好像那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接着他又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又一个人自言自语:“城里是不是很远呀？那里会不会迷路?我也可以去吗？……”

我下定了决心似的，跟他说:“没事，我带你去呀。”他眼神更加疑惑迷茫，问我:“为什么呀？”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所以我把我藏了很久很久的答案告诉他:“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呀。”我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比喜欢油菜花还喜欢你。”我不想留在这里，一直都想去城里，但是偏偏这里还有一个你呀，我带不走油菜花，那我可以带走你吗？明明想了那么多话要说，但是突然之间，什么都说不下去了，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好像表白了，还是跟一个男生！？

额，好像现在打退堂鼓也不行了，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来吧。我紧张地看着他，在想，我要不要当成一个玩笑，糊弄着就过去了。陶泽没有看我，发呆了好一会儿，然后问我:“我们不都是男生吗？”我脑子一抽，说:“男生也可以在一起呀，据说国外同性都能结婚呢？”说完我都想抽死自己，根本不敢再直视陶泽了。陶泽这回沉默了更久，然后终于抬起头来，我这才看到他眼睛已经红了。我心里攥成一团，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很认真地问我:“你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声音有点哽咽，让人心疼。我用一生中最认真的态度回答他:“不是，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上你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说完之后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他又低下头去，半天没有说话，我有点灰心，正想糊弄过去，这时却听到他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刚开始我没听清，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也是啊。”

我乐得抱着他转了个圈，往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羞得他脸又红了，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红。他气的要打我，被我一躲，绊了一跤，两个人都跌进油菜花丛里去了。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少年时代，整天无忧无虑，做着各种各样不切实际的梦，还以为自己所有事都可以如愿以偿

后来，我高中时便随着父母回到了城里，如愿以偿，只是，我承诺过要带走的那个人，却没法跟我一起走。

我的人生开始按部就班，忙碌的高中，普普通通的大学，也随波逐流谈了几场恋爱(当然，是谈女朋友嘛)，最后都无疾而终，毕业，找了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按部就班，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还没结婚(不能耽误人家嘛)，我越来越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时常会想到陶泽，想起我们在油菜花田的约定，还想起他的眼，那是我曾经刻意忽略的眼神，他的眼神总是那样悲伤，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明明他没有哭，但是只要他看着我，我的心总是一阵阵地抽痛，我时常都不敢直视他的眼。每次回想起这些，我都会想，是不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结局，所以才这样悲伤地看着我。以前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现在经历过了许多事，也有了太多顾虑，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的了，所以我一直不敢回去看他，始终无法去直视这份年少时的感情。所以，陶泽，我最终还是辜负你了吗？

陆陆续续地，听人说他高考考得不错，家里人都乐坏了。又听人说，他父母在返乡途中车辆失事，于是他没有上大学，回家里务农了。还听人说，他娶了媳妇儿，还有了娃儿……

我宁愿这些传闻都是假的，我宁愿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但是我没法欺骗自己，没有自己亲眼目睹，任何传言或猜测都没用。

于是，过了十几年，我终于又一次踏上了陶镇的土地。我想，我可以把这里称为故乡吧，虽然我不姓陶，我姓顾，虽然我从小就想逃离这里……但是，这里有个陶泽。

抵达故乡后得知的第一个消息是，油菜花田没了，修成了一个小广场，后山也不偏了，每天都有人去小广场上散步。所以，鬼使神差的，我到这里第一件事不是找陶泽，而是去找曾经的油菜花田。

这里既熟悉又陌生，我很清楚地知道，这里就是后山的油菜花田，但是这里房屋鳞次栉比，曾经冷清的油菜花田上也压上了厚厚的水泥，成了热闹的小广场。这里，再也找不回以前了。

我向乡亲打听，得知陶泽现在还住在从前的老房子里，那是村里一处偏僻的角落，房子稀稀疏疏的，四处都冷冷清清，十几年前是这样，十几年后还是这样。

走到尽头，扑面而来的是一大片油菜花海，就像多年前后山的那片油菜花田，两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憧憬未来，相许终身，那个孤独悲伤，说着将来要一起种一片油菜花海的少年……那些回忆慢慢浮现出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时，一个有些冰凉的女声响起，“你是……”前面站着一名年纪三十上下的女子，穿着朴素，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痕，我不自觉地盯着她看，又猛然发现这样不太礼貌，不过对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继续说:“你是来找陶泽的?”我有点发愣地点点头，她轻笑着说:“怎么跟他一样傻傻楞楞的。”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起那些谣言，有点想逃，但还是跟着那个女子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路，停在一栋老旧的房子前，女子朝屋里喊道:“陶泽，有人找你。”里面有人应了一声，接着有脚步声响起，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我差点落荒而逃。最终，斑驳的木门被推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穿着有些旧的T恤和牛仔裤，拖拉着一双拖鞋，清秀的脸上爬着几道细细的皱纹，虽然有些不敢认，但我还是依稀能看出，这就是当年的陶泽。

他微眯着茫然的双眼，问道:“你是谁呀？”我想说我是顾煜，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路过这里，听说附近有农家，过来讨口水喝。”我声音有点颤抖，几乎要说不下去了，不过他好像也不在意，吩咐女子去倒水，又招呼我来坐下。

他依旧不爱说话，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我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说:“这片油菜花田很好看呀。”然后又自觉实在不该提这个的。他回道:“前几年种的，好养活，好看又能当菜吃，还能卖几个钱，划算。”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以前实在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我不打算再自找没趣，于是不再开口，一同沉默。

这时一个轻快的影子从屋子里飞出来，扑到他怀里，“爸爸，有客人来呀。”声音轻快天真，是个甜甜的小女孩儿。他神情放松下来，哄着小女儿，“是哦，小思乖，不要闹哦。”

我听到那小女孩的声音，就像被定住了一样，那些传言一一证实，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享着天伦之乐，我仿佛就是一个局外人，多余得有点可怜。

我脑子一团乱，不知道怎么就开了口:“您女儿真可爱。”还抽着脸硬扯出来一个自以为良好的笑容，差点把人家小女孩吓哭。他垂着眼，逗着女儿，轻轻地问:“您呢？家里也有孩子了吧？”我开始扯谎:“是呢，是个男孩儿，闹腾得很，不如女孩子乖，头疼得很呐。”他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眼里看不出情绪。

我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告辞，他也没留，只是送了几步就停了。我不再留恋，忍住回头看的欲望，忍住和他相认的欲望，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已经没有意义了吧，不过徒增烦恼，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既然他现在过得好，那我又何必打扰。我不敢回头，怕回头我又会变成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年，怕回头又多添几分羁绊，怕回头去面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陶泽，所以，走吧，走吧，别再回头。

这段年少时被深藏的感情，终究是随油菜花香飘散在风里，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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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陶泽

我叫陶泽，是陶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陶镇就是我生活的全部。陶镇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灯红酒绿，很安静，只有一个幽静的小山谷，一片孤独的油菜花田，和一个闹腾得要死的顾煜。

顾煜其人，闹腾，欢脱，还死不要脸，但是，我却偏偏喜欢他，而且只喜欢他。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据说他是从城里搬来的，所以他总想到城里去，这也是他最大的梦想，和顾煜不一样，比起城里，我还是更喜欢陶镇，很安静，没有那么多烦扰。我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喜欢春时后山盛开的那一大片油菜花田，喜欢顾煜每个春日带着我去油菜花田里打闹休憩的日子。

后山偏僻，所以油菜花田里基本上没有其他人来，所以顾煜总说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对此我向来不敢苟同，虽然我们可以尽情地在花丛里打滚撒野，但是这里没有一株花是属于我们的。

我想到这里，就跟他说:“顾煜，种一片油菜花田呗，以后种一片我们自己的油菜花田。”然后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暧昧，不由红了脸，把头低下去。他好像看了我一下，轻笑了一下，说:“好啊。”我也笑了，俯身捧起一束油菜花，猛吸了一口花香，想象着以后在院子里种满油菜花，整个院子，整个屋子，都会萦绕着花香的。

这时顾煜突然问我:“陶泽，你想去城里吗？”我愣住了，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城里?”我低着头想，城里是不是很远呀？那里会不会迷路?我也可以去吗？……想着想着就不由得念出来了。接着他又说:“没事，我带你去呀。”我有点茫然无措，如果是跟顾煜一起去，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为什么呀？”他回答说:“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呀。”他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比喜欢油菜花还喜欢你。”我:“……”

我心里好像炸开了似的，乱成一团，我喜欢了他很久很久，他现在说喜欢我，我却没有感到高兴，更多的是感受到无措与茫然，他是认真的吗？他这种没正经的，万一就是跟我开玩笑，我该怎么办？我能不能装作没听见，糊弄过去呀？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呆呆的问了一句:“我们不都是男生吗？”顾煜说:“男生也可以在一起呀，据说国外同性都能结婚呢？”这下我更不知道怎么办了，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不自觉地眼泪就涌上了眼眶，又觉得实在不该这样没用，还是抬起头来，认真地问他:“你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说完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哽咽。顾煜接着很认真地回答我:“不是，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上你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所以他是说真的吗？我暗恋了这么久的这个少年，今天跟我说他喜欢我，这是真的吗？我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有点憎恨自己嘴笨，过了老半天，我才小声地挤出几个字:“我也是啊。”我也是啊，从认识你那天就喜欢上了你，你这个人怎么那么闹腾，总是缠着我，总是不正经，还死不要脸，但是，我就是喜欢你啊。

他楞了老半天，弄得我都以为他傻掉了，结果他突然抱着我转了个圈，吓了我一跳，还往我脸上亲了一口，真不要脸，气得我想打他，结果他一躲，我不小心绊了一跤，两个人都跌进油菜花丛里去了。

其实我那个时候总觉得隐隐的不安，现实永远不会这样如意，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总是不自觉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我不知道那时候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反正顾煜就总说我看得他心里发毛。

但是我还是心存了几分侥幸，也幻想着或许一辈子都能这样过下去呢，种片油菜花田，只有我和他。不过还是太天真了，现实终究无情，高中时，顾煜便跟着他父母回城里去了，他心心念念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啊，我应该为他高兴的吧，可是，为什么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他帮我擦着眼泪，答应我，“陶泽，以后我一定回来接你。”我想，我是相信他的。

只是，没有顾煜的日子，我真的很不习惯，再也没有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了，有的时候自言自语了半天才发现身旁没有一个人，每次我都是一个人去油菜花田，躺在花丛里，山谷里空无一人，好安静，但是又那么寂寞，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觉得这片油菜花田那么孤独了，它们把花开在深山里，无人欣赏，只能自己寂寞地盛开，枯萎，都没有人能够见证。第一次觉得春天也那么让人悲伤，顾煜，顾煜，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

之后的日子里，我都是一个人，度过了艰苦的高中生涯。高考成绩出来，好像还不错，反正家里人都很开心。不过，没开心多久，便传来噩耗，我爸妈在返乡途中失事，我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但是，我好像并没有太大感觉，他们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年只能见上一面的有着亲近称谓的陌生人啊，不过，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流，感觉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倒塌了。

我没有再读书，只是在家干些农活。街坊邻居劝我去城里找找生计，我不愿意去，我不想离开陶镇，不想去一个看不到油菜花的地方，更不想，你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我。

不知道过了几年，有一天晚上我从镇上回家，突然注意到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小房子着火了，有些人已经发现了，找水来扑火，我从窗里看到里面好像有人影，也顾不上许多了，拎了桶水浇在身上，就冲进去了，发现里面蜷缩着一个女子，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好小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把她们背出来，所幸还能救，只是女子的脸被火烧伤，脸算是毁了。

原来是因为她丈夫爱赌，把家底都败光了，刚刚夫妻俩又为这事吵起来，不小心把灶边的柴烧着了，这才酿成了这场火。她丈夫早跑了，家也烧没了，说要跟着我，我也没什么意见。爷爷奶奶去世很久了，唯一一个空出来的房间正好给她和孩子住。那个叫小思的孩子长大了一些，叫我爸爸，我依旧没什么意见。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有了名义上的妻子和女儿，这样差不多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了吧。

后山的油菜花田被做成了小广场，于是我就在门口自己种了一大片油菜花田，春来时，整个院子整个屋子都会弥漫着花香，这个约定我至今没有忘，但是，顾煜啊顾煜，你怎么还不来，你终究还是……失约了啊。

不知道又是多少年，只知道是春日的一天，那女子在屋外叫我:“陶泽，有人找你。”我应了一声，往屋外走去，推门一看，我愣住了，屋外的人西装革履，踏着锃光瓦亮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这个农家小院格格不入，虽然时过境迁，但我依旧认得出来，这是顾煜。

我不敢认他，我现在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甚至让我想落荒而逃，所以我克制住想逃的欲望，只是问:“你是谁呀？”他说:“我路过这里，听说这里有农家，过来讨口水喝。”他声音有点颤抖，几乎要说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碰巧，就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吩咐女子去倒水，又招呼他来坐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不说话，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有些尴尬。他突然说:“这片油菜花田很好看呀。”我感觉有些讽刺，说好一起种的油菜花啊，最后你还是失约了，于是故意说:“前几年种的，好养活，好看又能当菜吃，还能卖几个钱，划算。”现在我这个身份，这副鬼样子，就应该说这些话吧。他不再自找没趣，没再开口，和我一同沉默。

这时一个轻快的影子从屋子里飞出来，扑到我怀里，“爸爸，有客人来呀。”声音轻快天真，是那个甜甜的小女孩儿。我神情放松下来，哄着这个唤我爸爸的孩子，“是哦，小思乖，不要闹哦。”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甚至没有解释我和她们的经历，偷偷地看他的反应，看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他突然开口:“您女儿真可爱。”还抽着脸硬扯出来一个自以为良好的笑容，差点把小思吓哭。我有些没劲，于是垂着眼，逗着小思，想起了什么，又轻轻地问:“您呢？家里也有孩子了吧？”他说:“是呢，是个男孩儿，闹腾得很，不如女孩子乖，头疼得很呐。”我楞了一下，逗着小思的手也停滞了一下，心里有点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该怎样再开口，只是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没待多久就告辞了，我也没留，送了几步就停了，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想到或许这就是永别了，突然很想叫住他，喊出那个名字，顾煜，但是这两个字堵在喉咙里，就是喊不出来。

我知道不该再去打扰他的，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吧，但是我真的不甘心，我这一生从未争过任何东西，但我真的不想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所有就让我做你的普通朋友行吗？或者不是朋友也行，是故人，是同乡，什么都行，只要给我一个见你的理由，就够了。我一直都很懦弱，但是我愿意为你勇敢一回，只要你给我一个眼神。

只是，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只要你回头看我一眼，我一定非常非常大声地喊出你的名字，喊得整个山谷都能听见，你一定会吓一大跳的，只是，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只要你回头看我一眼，我一定要告诉你，后山的油菜花田没了，但是我自己种了一片，是为你种的，你会不会开心呢，只是，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只要你回头看我一眼，我一定会告诉你，这十几年，我从未忘记过你，山谷里，油菜花里，春天里，都藏着你的影子，只是，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

女子把孩子带进去吃饭，随口问了我一句:“那是谁呀？”我说，“是个故人。”想了想，还是说:“算是个故人吧。”

我不悲伤，我真的不悲伤，但是为什么还是流泪了，我又闻到了熟悉的油菜花香，也罢，也罢，这段年少时被深藏的感情，终究还是随油菜花香飘散在风里，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