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去信

作者: 之川_f6c2 | 来源:发表于2019-02-18 18:52 被阅读13次

           关于题目

           如果话语权掌握在我手里,放一个屁,也会有人抢着表示:此屁很有个性,或者此屁实在韵味深远,含有异香。可是我只能说“如果”,都知道“如果”是“假设”的意思,“假设”含“假”的意义。

           当初,茨威格安上“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题目时,这几个字或许只是饭余消化后的响屁吧?而时到如今,作者本人的躯体早已腐烂,“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却镶上了恒久的彩光。其实,我本不乐意把死人的光环戴到自己的头上,但同时又觉得卑微的活人借用伟大死人的帽子也是一种御寒途径。鲁迅先生说老的人死了,倒下去填平路前的陷阱,后面的人踏着死者的身体继续前进。我说:前面的人死了,倒在山丘上,后面的人上前捋下他的花冠,扣到自己头上,继续前行。

           再提鲁迅先生,先生写有众多杂文……(此处省略几百字)可吾实非斗士。我连做个题目也撇不去“女人”二字,我只有点滴愁的心绪、哀的爱恋。一个朋友当初针对我写的断句小心建议:诗的题材不仅限于爱情,你可以尝试练习更多的东西。话是如此,办却难办。回想直至今天,情感大起大落,总不似某些人超然淡定。说丰富也好,说泛滥也罢,终归怕是一种劫数。

           闲话扯得太远,回到题目上来。说是“陌生女人”,其实并非茨威格所写的,虽把对方忘记得一干二净,但的确有过一次邂逅的具体对象。说是“去信”,又不是真的能寄给谁的信件,甚至连信都称不上。“一个陌生女人的去信”,说起来,兴之所至,偶然想起,我只不过想歪戴一下前人的帽子。

           列车行

           呕吐到翻出黄胆汁,尝尽大巴的晕苦,当坐上前进的列车,觉得那么平稳与舒适。可铺开纸笔,又感到火车实在颠簸;集中精力,甚至又有些眩晕。

           火车在短短的隧洞里一梭子掠过。

           窗外此景退去,那物迎来,你疑心自己是否当真在离走。

           可你在远我而去,千真万确,你说你必须离开。列车上“和谐之声”播送:……当你老去的时候,时间还是像原先一样地走着……倒是,它倒是永远那么走着,可我们......你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梯田,看着炊烟袅袅的人家,还有,那些牛羊。你羞于让人看见,你的泪水从窗玻璃上滑落。

           K476本身在贵阳与福州之间的铁轨上往往返返,好似永不老去。而对于你的K476,有起点有终点。你到终点,终点又变成K476的起点,只是起点不再有你。

           我也不是一味执着于什么,因为事情本身就是直直向前,只不过掩饰不住徒劳的伤感与彷徨。

           你的对面坐着一个俊俏的小姑娘,不停用小剪子把一张布片胡乱剪成一块一块。她似乎有妹喜的嗜好,不过不是单纯为了享受耳福,聆听“裂帛之音”。

           我和你都知道,这张完整的布真的是被剪坏了;可自此而后,有人在某个地方看见其中一块碎片时,却道是这布原先就是这般大小形状。

            *年*月23日

           蛛  网

           黑夜来临前是傍晚;傍晚,林中昏黑,蜘蛛在此时忙碌。我本是个胆小之人,不曾想招谁惹谁,只想通过狭窄的道,却撞上了一张莫名的网……

           总是有意延长黑夜,即使无所事事地空坐着。夜幕围拢的想法、心绪、感觉、情思在明日阳光探进窗的时候,都会变形走样,甚至让自己不再理解。海涅作诗:死是清凉的黑夜,生是闷热的白天。不必计较他厌恶生的烦闷,赞美死的干净,单单只看那黑夜与白天的差别已经大至生死。我对黑夜情有独钟,或许也是偏爱这“死的清凉”。

           家人睡去,夜很深,只剩下窗外持续的蛙鸣。蛙声仿佛很邈远。坐在夏天停用的炉边。炉盘纤尘不染。炉盘冰凉。相框里的黑白照片依稀模糊。板壁上挂着几件残旧的二十年前的农村家庭用具。

           手夹香烟,长久不动,青烟缓缓,拉长成一丝细细长长的均匀垂直的线,见在三尺多高的空中轻轻消散。

           静的屋子,独自一人,呆然枯坐,自己也成了屋里一件普普通通的什物。

           有些心绪,似有若无,不能刻意探寻和揣度,只能任凭迷蒙妙漫。来则随之,去则任之。

             *年*月27日

           桂花香

           据载,有这样一个时代,那时候,天有二层。上层晴空万里,一片蔚蓝;下层乌云密布、压抑低沉。看不见上层天,抬头只见飞机擦着黑云低低地飞,飞机掠过之处,(好像是)遗落了排排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最后在村镇农舍里炸开了花。这花腥红,这花斑斑块块,它在幸存之人的心之帷幕上投影,这图像如头顶的乌云般浓稠漆黑。

           据说,有这样一个日子,它结束了“据载”的时代。那天,天唯一,蓝天绿海间轻飘白云一片,与云朵相伴的是一架饰以兰蕙的桂木飞机。她像风筝般低低地盘旋,轻抚草尖,散留清香,偶尔播撒各色种子——

           我凝视菜园,左思右想,觉得这角落里的小桂苗就是这个“据说日子”的存留物——

           你我不知,谁家菜园种着玉米,绿油油肥长的叶子;向日葵偶尔探出金色大脑袋,在玉米林中鹤立鸡群;西边的小块三角地布满芹菜和青椒,四围排列着挂满花苞的茄子;两面竹篱笆上缠绕旺盛的黄瓜藤,小小的黄花以及小小的瓜苞点缀在藤蔓与竹篾的间隙……蜂飞,蝶舞,在这热闹的菜园边角,在一株枯棕与梨树夹着的立锥之地,静静站着一棵幼小的桂花苗——

           瑟瑟的山风吹向幼小的桂苗——

           你能否想见,村妇在菜园里忙碌?村妇怜爱能结果的小黄花,她瞥见柔嫩而色彩鲜艳的玉米缨子,无动于衷,只因为看起来缨子跟果实的关系不那么直接。她喜悦地经营着自己热闹的菜园。小桂花在角落寂寥而落寞地生长。梨树的落叶凌乱了死角;韭菜丛即将盖过桂苗;枯棕使这里更加隐蔽;从石头根儿下斜插出几支茴香,组织成了太阳出来方向的屏障。可风——还是乘着间隙钻了进来。

            我在找寻的路上,当风吹向桂苗,我闻到陌生菜园的角落轻飘桂花香。

            *年*月8日

     

           白蒿

           我在大河之源的河岸行走,你坐下游河中的船头。你随船纵意漂流,我的脚步追往水流的方向。

           流水的山脚,一个废弃的牛棚让我想起那边那边那边的家乡。

           在那里,我是放牛娃。每天早晨,与同伴山坡玩耍,直到林中知了开始频繁地嘶叫。我们拴住牛羊,吹着哨子,歌唱着回家。

           也许,我想再放一放牛?可只能看着空空的牛棚感叹。放眼望去,绿油油山坡翠绿,青草封路。多么好的放牛的地方!

           我踩着嫩草走向缓缓的草坡,置身往昔。金色的夕阳照在对面的山头,那条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沿着山体悄悄爬升。我一个人荒野流连,走走停停,随处落座。

           野地里野花盛开,蒿草疯长。小小的马尾巴花,黄芯白瓣,泛滥山坡,似环境已布置好,只等着谪仙的降临。但是草色青青之中,隐匿着众多食草之虫,风景大煞,仙女知而却步。我自感平生福薄,无幸亲见仙家女儿。不痴心妄想,随情捡个干净的石板坐下,料想远远看来,白蒿没头。

           人所坐之处,蚂蚁总会闻味前来。看它们似乎盲目地忙碌,有时忍不住成其好事,逮只青虫放到它们前面的路上。正当它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激情满满地搬运这天之馅饼,我又不安分,捡起地上的木枝左拨右弄。

           出神俯视蚂蚁的小小的世界,不觉忘掉了自己的人生。我就是虫蚁的上帝,我知道它们的滑稽遭遇出于我的随性捉弄。可当我回到自身,我又难以接受自己生活的荒唐。那拿着一根破木棍把我拨过来赶过去的,究竟是谁?哦,我的小上帝,你如我一般散漫而任性!

           我穿梭于蒿草间,东张西望;微风吹拂,我的脑袋浮浪于花海之上。

           *年*月15日

           陀 螺

           你现在在干嘛?你借住在林中木房,门前流着陌生的小河。此刻,河水升涨,你是不是在河湾里读着下面的故事?

           侠士小心地勒紧马缰,止住了哒哒的马蹄,可还是惊动了鸽房里的白鸽。大眼睛的小孩从窗口探出脑袋,请进下马的口渴的年轻人。房子全是木料的,独间独房,不大,却毫无杂物,显得异常宽阔。白鸽在房梁上绕来飞去,又飞不出屋顶。孩子端来一瓢清凉的山泉水,颠来荡去,他要求侠士为他做一个陀螺,作为回报。劳顿而愁闷的侠士此时嘴角显露明朗的微笑。他咕咕吞下水,拨出佩剑,很快找来一截上好的枫木。他坐在地上,一剑一剑地削,并不言语;小孩蹲在旁边,一双小手抱在胯下,全神贯注,不时提出几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感到兴味盎然。

           年轻人对他的神态印象深刻,后来久久挥之不去。

           削好了圆柱叠圆锥的粗坯子,侠士开始精细地打磨。小孩从衣袋里抓出一把炒过的黄豆,一边喷香地嚼着,一边逗引围在身边的鸽子。他从一片银白中捧出一只活泼乱动的乳鸽,强迫它陪他一起观摩陀螺的制造。侠士把陀螺打磨得光滑圆润。然后他把一根铁钉从锥尖垂直打进陀螺体内,又在圆柱底面涂上三圈均匀的红线。孩子赶走鸽群,兴高采烈地挥舞起枸皮皮鞭,激活了枫树林中凝滞的空气。侠士也参与。他手捏枸皮皮鞭,一鞭一鞭地驱策旋转的陀螺。

           临走,年轻人又喝了一瓢清凉的水,然后拿起宝剑,爬上灰色的大马,迎着隐约的夕阳走向枫林的尽头。

           即将走出枫林之时,侠士遇上了一对夫妻。妇女上前问:“年轻人,有没有见过我儿子,大眼睛的?”丈夫随即轻责:“肯定在鸽房里了,嘴多!”

           侠士猛醒:孩子并非像他以为的与鸽房合二为一。他不像侠士想象中那么脱尘:整日呆在小木房,没有吃喝拉撒,与鸽群相伴,不时央求路人为他削陀螺或其它什么小玩意儿,然后孤独地做着自己的游戏。他也有父母,也有铺上棉被的床、安上小床的家,他也有犯错,有罪,像任何人一样有许多丑陋的地方:他有自己复杂的横向生活。孩子不是天上某位星君的童子,也不是森林精灵“陀螺小孩”。陀螺在孩子的生活中,只不过是个微小的海之浪罢了,也许根本不会沉淀为记忆。

           侠士一开始并未想过孩子是否普通人,可当知道他确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时,心之骤然失落使他坠马而下……

           木房里,陀螺在地板上高速旋转,画着复杂交错的曲线,瞬间淡忘蜻蜓点水的马蹄。侠士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夕辉中,佩剑在剑鞘里呜呜直响......

           我知道你沉迷这样的故事,但是你也不该不捋一捋你那遮住眼角的发丝。

            *年*月19日

           你和我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文字,但你又不会为此驻足;你始终飘忽不定,我也因此颠沛流离。

            *年*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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