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子罕》第四章,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通行解释为,孔子杜绝了四种弊病:没有主观猜疑,没有定要实现的期望,没有固执己见之举,没有自私之心。历代大家将意必固我并举,发掘出四者相为始终,乃是起于意,遂于必,留于固,成于我,意、必常在事前,固、我常在事后。但对“绝”,好像历来关注不多,只以“杜绝、断绝”了事,没有穷源究本,将原本鲜活的论语生命形态冰封,殊为遗憾。
“绝”为会意字,甲骨文左部像一束丝(“糸”),右部是“刀”,整个字表示用刀将丝隔断,义为断绝,《说文解字》古文由此演变而来。可以分解成丝(始)—拿刀斩(做工夫)—丝为两段(终),这样才能还原孔子从“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博学”的学问进阶历程。如果仅仅以“杜绝了”诠释绝,就只能展现孔子伟大既后的境界,忽略了他“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的工夫。
意即诚意之意,意是心发出的第一个念头,尚较微弱,如意歪斜,不及时制止,此邪意逐渐坐实,则成必,如人意中“必要如此”,此时落实到行为不免有偏差。内外相争,人与人发生矛盾,“志为气之帅”,此气受志所使愈壮,又“气壹则动志”,结果错误认识愈重,形成固、我。毋即禁止,即克己之意,四毋即《大学》中诚意、正心、修身工夫,孔子一开始亦从此开始,渐渐做去,逐渐熟练,不但将“意必固我”绝,连“毋”也绝,终至“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地位。朱熹说:“圣上份上著不得‘毋’字。”指圣人做事不待勉强,别于贤人。
值得关注的是,这章没有出现“子曰”和“某弟子曰”,且子罕篇不像其他篇着于论事,其中“文不在兹乎”“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甚至略显狂放。因此,此章该为弟子们于孔子去世后总结纳入,意在描述孔子极高地位,其中学问工夫有待学者切己体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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