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岁的时候进厂,参加工作,被分配在一个化工生产车间做钳工。二姐高兴地对我说:“做钳工好,能学到技术,是万能工。”我就欣然接受了。
由于这个车间是典型的易燃易爆、易腐蚀中毒、管线复杂、高温高压的化工企业特点,所以检修工作量大,时间不定,时常加班到很晚。所以,吃加班饭也成了常事。
一天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有一名操作工气吁吁跑来向车间领导汇报:一个DN400的排渣阀内部阀杆突然断裂、失控,估计年久腐蚀所致,需要马上更换阀门,否则导致系统煤气压力升高,影响正常生产。
上级一声令下,我们维修班全体人员迅速穿上工衣,提着各式各样的工具,用平车推着新阀门、螺栓和密封垫赶到现场。由于任务紧急,为了赶时间,不等吊车赶到,大家七手八脚把异常沉重的阀门腾挪到二层的管道平台。旧阀门拆卸开以后,管道内积存、内漏的热水和油渣带着刺鼻的气味喷泄而出,顺平台而下,汇成汩汩小河。
为了争抢速度,大家奋不顾身,带水带压刮垫,在吊车的配合下,新阀门就位,放密封垫,紧固法兰螺栓,互相麻利配合,有条不紊。随着最后一道螺栓被拧紧,桀骜不驯的泄露水流消失得无影无踪。系统操作随即恢复正常,大家都露出自豪、满意的笑容。
此时,一阵阵严冬的寒风吹过,刚才还仿佛置身在热水澡中的衣裤被冻得硬梆梆的,走动时“咔嚓、咔嚓”地脆响,仿佛一只只笨拙的圆规在移动。大家在澡堂洗澡更衣后,才大模大样地走出来。
看时针,已经十点多。车间领导招呼我们去饭店吃加班饭。此时,夜幕已深,不少饭店已经熄火歇业。我们终于在街头角落找到一家仍然营业的饭店。由于大家体力消耗大,而且已经饥饿很久,所以胃口特别大。上来一盘菜,很快如风卷残云般吃完,而且菜汤也被用筷子搞笑地蘸着吃,起名曰:“蘸菜”,哈哈!车间主任干脆点了一个能马上端上来的家常菜“葱丝伴豆腐块”,吃着爽口开胃,让我学到了一招,以后在家庭聚餐的时候,我可以据此露一手显摆,这是后话。
加班菜有烧蘑菇、烧牛肚片、辣豆芽、辣豆腐、辣肉丝、过油肉、拌三丝等,主食往往是刀削面、炸酱面或汤面。吃饭的时候,有酒也有可乐、清肺等饮料,有的人能喝酒就喝点,不能喝酒的就喝杯饮料。领导在敬酒的时候,动情地说:“今天多亏大家,辛苦了!”,大家心里暖暖的,班长说:“应该的,别客气哦!”大家心里暖暖的。然后,各回各家。
回到家里,浑身的倦意袭来,倒头便睡。事后听说,有人提意见:“维修工总是‘吃盘子’,不公平!”
车间领导理直气壮地说:“维修工太辛苦,立了大功,就该吃盘子!”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敢对此说三道四。
后来,厂区食堂的规模扩大,加班饭一般在厂区食堂吃,也有了具体的标准规定,所以,吃加班饭更加实惠和便宜。再往后,我因工作需要,改了工种,吃加班饭的机会就几乎没有了,但当年吃加班饭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如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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