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 果然有大笔财富
“龚家真是太有钱了,听说萌生要给梅红拿两百万离婚!”
“给了杨梅红两百万,还要娶以前就耍起的那个,你看人家长得那么伸展(漂亮),不花钱啊?”
“能旧的还未离,新的又邀回家来,新旧还相安无事,除了龚家的人长得墩独(帅气),还要有钱啦!龚家老屋的地窖里有的是钱,你们看,外国人都来了……”
“那是在研制治疗痢疾的新药,不要信口开河要得不?”
“我信口开河?哪你哪凯(怎么)连一个婆娘都娶不起,而人家龚萌生两个两个地娶?”
“唉,我懒得跟你们说,这是人家龚家人自己的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新生时时听到躲躲闪闪的乡亲们私语,心中不免也犯起嘀咕:“大哥不是没钱吗,为什么一下子开起了公司,还找来外国人帮忙?老屋地窖里真的埋藏有巨额宝藏?”
进进出出老屋,眼睛都盯着地窖看。但新生下去查看过的啊,除了四周是和底部都是石板,呈一把镰刀形状的地窖里有一个小四方形的水池外,其他一无所有嘛,难道机关在这个他们说用来盛地窖里的积水的水池里?
这段时间,大哥萌生一边密切关注罗伯茨和马歇尔的工作,一边加紧协调在晋县市开设工厂的事。章小惠如影随行,据大哥和廖经理说,章小蕙是主要出资人,有她在资金上大力支持,所有工作都进展得很顺利。但农村人哪见过已经有了两个娃的男人,还没有离婚就又和另外一个女人出双入对?
不要说是不明就里的外人说三道四,就是新生也搞不明白大哥和小惠姐到底是哪种关系?
杨梅红自从那天随晋县市的领导回来,高高兴兴帮忙做了一顿饭,随后就回了城里父母家,一直住在城里。萌生的两层楼房做了马歇尔和罗伯茨的寝室,章小惠住一间,廖文义和萌生住了一间,新生睡在三哥复生屋里。
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又时常听到帮忙割草熬药或者围观看热闹的乡亲的风言风雨,新生也偷偷问过母亲大哥的事。
头发花白的母亲擦擦眼角的泪珠,缓缓地说:“你大哥自从不当官了,很少和我说他的事。这次把章女子带回家来,我问过他,他只说是和人家搭伙做生意。倒是你大嫂梅红给我说,章女子喜欢你大哥,她心甘情愿把你大哥让给章女子。你看,娃都有两个了,还要翻来覆去折腾个啥?你是读书人,你说话你大哥要听,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沿边绕水(委婉地)劝劝你大哥嘛。”
“好的,大妈你就不要伤心了,我会找机会和大哥交流的。”新生是抱养出去的,把自己母亲叫“大妈”。
看着自己操劳了大半辈子的母亲,还在为长大成人了的儿子们操心,新生心里一阵阵难受。
正好,马歇尔和罗伯茨要去充国市查找资料,章小惠和廖文义在晋县市办公司执照,家里顿时清静下来。
闲下来的新生正想找大哥萌生聊聊,萌生先喊住新生:“老五,我们去燕子山看看翻白草,顺便摆摆龙门阵。”
“好的。”新生看着高大挺拔的大哥,有些凌乱的头发下面,疲惫的眼睛里却闪现出希望的光芒,像灶房里马上就要燃烧起来的火焰,心里开始矛盾起来:“大哥和杨梅红与章小惠之间的事,自己作为小兄弟,该不该去打听。但母亲又在担心……”
“你四哥在上海的公司开起来了吗?”走在前面的萌生问。
新生赶忙抬起头:“还好,他本来准备去深圳看你,如果不是他原来的老板赖账,他还要资助你开公司。”新生把再生在上海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了萌生。
萌生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恢复自由后的再生的消息,脚步有些沉重起来。新生赶忙扶住还不到四十岁的大哥,指着前面洞孔垭的黄果树说:“大哥,我们在哪里坐一下再上山?”
“好吧。”萌生皱着眉头,像肚子痛一样,好半天才低低地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家庭、对不起兄弟们了!”
“不,大哥,你为龚家支撑门户,没有你大哥的名声,有谁瞧得起我们龚家?”新生急急地说。
原来龚家的穷困,幼小的新生还记忆犹新。大哥读书毕业回家,参军未成,父亲又脾气暴躁,大哥差点自杀。后来大哥去和乡卫生院的姬医生学医,再赴天邑学养兔,和天邑的章家、卿家都有些瓜葛。也不知咋搞的,大哥先和天邑的章小惠谈恋爱,回来后却和杨梅红结婚。就是大哥和大嫂杨梅红结婚,也全是杨家出的费用。大哥后来转正进了晋县的编制,算是当了国家干部,已经是“冷灰灰里头爆出颗热胡豆”,哪晓得后来大哥还做了晋县的副县长、副市长。这在普通农村家庭,已经算是祖上积德,烧了高香,鲤鱼跃龙门了。
都说“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大哥做了那么大的官,给整个家族带来的却仅仅只是表面的荣光,在经济上对家庭基本没有任何帮助。大哥现在住的两层楼房,还是四哥挣钱修的。虽说这些事情大部份是听主家养父说的,但可以肯定没有半点虚假。因为养父对龚家的大事小事,都是尽心尽力地帮忙参与,常常来往于龚家。龚家很多大事,比如修房造屋娶媳妇,都要听取主家的意见。主新生的养父和龚家的父亲,已经越来越像亲兄弟。
虽然大哥萌生对家里经济上没有多大贡献,但龚家人都以这个龚家长房长子自豪,几个小兄弟对大哥萌生都是推崇备至尊重有加,没有丝毫怠慢。
“名誉是一个人的脸面,但有名誉不一定有地位。”大哥坐在黄果树伸出来的粗大根筋上,抬头指着高大茂盛的黄果树,缓缓地说:“像这黄果树,差不多生长了千年,如果没有这些扎根在地的根茎输送养分,它长得到那么高吗?”
大哥像一位参透了禅机的老僧,宽阔的肩膀靠在黄果树像人在冬天皴裂的皮肤一样的树身上,招呼新生也坐下:“你被送养出去那年,我十二岁。以前家里的穷还只表现在缺吃少穿上,但那一天,我才突然体会到穷竟然可以是生离死别。我本想专心读书考学校来改变家庭命运,但我突然患了脑膜炎,休学再加上家贫,后来只好靠自己拼命努力。
“你可能要问,我当年怎么不和章小惠结婚而选择杨梅红?这里面有我对爱情不坚定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我想尽快出人头地。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如果我这个当大哥的不抓住机会昂首挺胸做人,后面的兄弟们会活得更加艰难。
我原想只要我有了一些作为,龚家自然而然就站立起来,但我踏上领导岗位之后,求我办事的人多起来,明里暗里想给我好处的人也多起来。我当初也有过非份之想,但蒲书记和杜书记给了我讲了很多为官之道,我也从他们身上看到以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优点,特别是他们面对和我们一样贫苦家庭的那种殷切期盼,我发现我和他们相比太自私了,就慢慢打消了为官不仁的念头。
我和你说这些,你也许觉得我虚伪,但我真的是从这些发现开始转变的。
当然,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我在《晋县县志》上看到关于祖父的记载,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观。”
“《晋县县志》?县志上怎样记载祖父的?”新生大略晓得祖父过去的事,但县志是记载一个县的历史、地理、风俗、人物、文教、物产等的专书,祖父作为过去晋县的名人,亦有记载不足为奇,但《县志》上记载的祖父就是认定祖父过去的历史,祖父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巨额财富最后到了哪里?
“龚儒仙,字博深,号五祥善人。生于世纪初,卒于六十年代。祖上务农,父曾以家开加挂面加工作坊,因邻多赊欠,历时数月,家业亏尽。博深学业无继,往省城,百般艰辛……至天邑,谋管家职,颇具理财之能,后往派绵竹、广汉、彭山、新津,助扩建机场……为抗战作出卓越贡献,被盟军将领马歇尔授予自由勋章。尤为值得记载的,是龚博深在新津机场扩建时,与同乡充国人林伏重雕刻“普罗修斯”印章,为新津机场扩建保管资金……后盟军散去,龚博深辗转保护剩余黄金美元……”
萌生还没有背完《县志》上对祖父的记载,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到盘根错节的黄果树根上。
“后来呢?后来这些黄金美元去了哪里?”新生真的想知道这些财富去了哪儿,是不是埋藏在老屋的地窖里?
萌生抚摸着黄果树的根,深沉地说:“一个人的转变可能是因为金钱的影响,一个家族的传承肯定不只是因为金钱的多寡。像洞孔垭这几棵黄果树,如果根扎得不深,历经岁月的侵扰,黄果树还会枝繁叶茂吗?”
新生不想和大哥探讨这些,有钱才能让人生活得更好。眼下父母、兄弟都需要金钱的支撑,父母有了钱就可以吃好穿好少一些劳累,三哥有了钱就可以开起铺子,四哥有了钱,事业也会快速做得更大。钱真是个好东西!新生大声叫喊起来:“美元黄金?那说明祖父真的留下了大笔财富?”
其实新生的心里,猛地明白了大哥为什么可以拿两百万出来离婚。
大哥是家中长子,又知道祖父手里曾经有这么一大笔财富,一掷万金就不难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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