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作者;鲍蒙昧
所有的东西都埋在她的心里,既不向他吐露也不诉诸文字。大概这就是缘分吧,他们的爱情,未曾说出口,却从未停止。
【一】
我的宝贝生病了,你能来看看吗?
彼时是微微带了一丝寒意的初春时分,对于连续一个星期都阴雨连绵的南方来说“春雨贵如油”的说法并没有太多体现。
梁天星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正在忧心地摆弄着花盆里那株发黄打蔫的小雏菊。为此,她不得不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艰难地接听电话。
清冷的男声从手机听筒中传过来,带着些许不真切的感觉。手机对面的男子有些尴尬地解释,“不好意思,宝贝是我花的名字。”
换成别人可能会觉得奇怪或者认为对方是个奇葩,有哪个正常人会给花草取名字,还取了个这么肉麻的名字。不过梁天星倒是了然地笑了笑,因为她也经常这么干。
梁天星收拾好工具骑着自行车准备出发,刚出门就觉得有些寒冷,她又折返回来戴了条围巾。雨后的空气清新,半山腰上烟雨迷蒙,梁天星骑了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按了门铃之后便是短暂的等待,梁天星看着奢华的大门,又环视了一下周围静雅的环境,暗叹有钱人的舒适生活。还没有等她暗叹完,大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年轻男子,穿着黑偏蓝的休闲大衣,亚麻色长裤,身材颀长。他的声音很好听,又有些熟悉,全然没有电话里的冷淡,“请跟我来。”
梁天星是个园艺师,她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高考之后更是不顾家人的反对报了园艺专业,大学毕业之后就在本市开了一家花草诊所兼花店。
“就是这株月季吗?”梁天星叉起腰看着眼前那株粗壮却并不茂盛的月季,上面似乎还笼罩了一层白灰。
季黎点了点头,梁天星随即从工具箱里取出枝剪开始剪枝叶。
季黎看着忙碌的梁天星,“这是什么病?”
梁天星并不停下手中的工作,“白粉病,是月季花的常见病,不用担心。”
“是什么原因引发了这种病?我今后也好做好预防。”
梁天星蹲下去捏了一些泥土看了看,“原因有很多,比如土壤、温度、湿度、通风度,不过……”她小小地停顿了一下,“最好的预防手段还是提前喷洒药水。”说着开始配药。
“对了,”梁天星突然抬起头看向季黎,“这花不是您养的吧!”
季黎微微笑了一下,“确实不是,是我母亲养的,当然名字也是她取的。”
梁天星喷洒完药水之后又看了一圈花园里的其他花,季黎看着她秀丽的脸上专心致志的神情,不动声色地笑了。
梁天星处理完之后拿了报酬正准备离开,季黎却执意要送她出门。
两个人并肩走在花园小道上,气氛有些尴尬。好不容易走到了大门口,梁天星看着季黎俊逸的脸庞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季黎,“下次你的花再出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季黎接过名片之后径直放入口袋,说出来的话却让梁天星震惊“梁天星,难道花没问题就不能找你了么?”
眼前戏谑的笑脸和记忆中的脸渐渐重合,梁天星有些恍惚,“季黎?”
“好久不见,梁天星,没想到你竟然没有认出我。”
“梁天星,好久不见。”
是很久了,大抵有七年了吧!这些年她执意忘记他,现在他站在她的面前她都认不出了,他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在梁天星印象中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季黎面前出丑。最糗的那次她才不过十六岁,背心短裤,剪着极短的头发,经常被误认为是男孩子。
那是一个极其灼热的夏季午后,梁天星走在树荫下都觉得自己要被烤焦了。她那天上完补习班,有气无力地拿了根冰棍边走边吃,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又慌张的脚步声。
没等她转过头看个究竟,一个白背心黑短裤的男孩子飞快地从她身边跑过,还撞了一下她的手,接着跑进了旁边的小卖部。
她还没有缓过神,就看见身后一只狗凶神恶煞地朝她跑过来,狗的后面还有一个老大爷,这只狗冲着她不停地狂吠。
惨了!
狗好像是冲着她来的,梁天星一个激灵扔下冰棍就开始狂奔。眼看那只狗就要追上她了,她一下窜上了墙去,又一个不小心没站稳,摔到了人家的院子里。
季黎恰巧是这一幕的见证人,因为梁天星掉到了他家的院子里。
那天季黎在院子里睡觉,只听一声惨叫,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从墙上掉了下来,好死不死地正好砸到了他妈最喜欢的那株木槿花上。等到那个罪魁祸首爬起来季黎才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隔壁班的假小子!
梁天星此刻也懵了,她没有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掉进了死对头毒舌男家。
老大爷牵着狗紧跟着后面跑进季黎家里抓人。
梁天星冤得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完完全全还在蒙圈中。
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梁天星的恶性,“你个小流氓,我家李子还是青的,你就都给我摘完了,你要摘也等它熟啊!”
季黎饶有兴趣地搬个小凳子坐下来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梁天星委屈得不行,“不是我摘的。”
然而辩解太过苍白无力。
“不是你摘的你跑什么?我老头子眼睛可厉害了,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
梁天星简直想一头撞墙撞死得了,“您都放狗咬我了,我能不跑么?”
老大爷牵着暴怒的狗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梁天星松了口气,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却被季黎叫住,“馋鬼,你压坏了我们家的花,这件事还没完呢!”
梁天星此刻简直想去撞豆腐了,今天也不知道是冲了什么煞撞了什么邪。她哭着一张脸,“那你想怎么办?”
“简单,我的暑假作业你包了。你知道你砸的是什么花吗?”季黎笑得狡黠。
梁天星挠了挠头,哪能不知道啊!她可是植物小天后好嘛!
“知道,木槿花嘛。成交成交。”
梁天星又失眠了。
她已经连续失眠一个星期了,晚上看着泛着幽蓝色灯光的墙壁,她的眼睛在蓝光中睁得老大,嘴还是喃喃着:“1452只水饺,1453只水饺,1454只水饺……”随即把枕头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脸,又爬起来打闺蜜小琪的电话,“你个小骗子,还说什么数水饺会更快睡着,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好吗?”
听筒对面传来一声惺忪又气急败坏的怒吼,“我的小祖宗,你还没睡着么?你不睡觉能别来祸害我么,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这个打工仔和你这个花店小老板比不得好吗?”
“你骗我,明明我刚刚数羊都快要睡着了,你偏要我数水饺,说这样更符合中国人心理。”
小琪欲哭无泪,“我都要冤死了,行呐,我错了,我该死,我这个小骗子能睡觉了吗?”
梁天星按了挂断键又开始数起羊来,结果越数越精神,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季黎的脸。梁天星痛苦地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
第二天早上又下了一场小雨,空气清新,天空澄碧。
梁天星已经对着窗台那盆苍翠欲滴的小雏菊发了两个小时的呆了,还是没能缓过神来,她觉得再不清醒过来,自己的店就要倒闭了。
——叮咚
没有错,是门铃声。
梁天星颤颤巍巍地跑过去开门,结果没有想到,门口站着的就是令她失眠一个星期的罪魁祸首,他还神清气爽地对着她打了一个招呼,“梁天星,早上好。”随即是无情的嘲笑,“哇,你改行吃竹子了啊!”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季黎俊秀的脸庞轻轻旋开一个小梨涡,“我遇到问题了,你必须要帮我。”
“什么问题?”梁天星打了一个哈欠,“花又得了啥病?”
季黎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几粒黑色的小东西,“我养死了我妈刚发芽的碗莲,现在需要救援!你也知道我妈爱花如命,她正好出门旅行去了,我还有几颗没发芽的种子。你可别忘了,当年你砸死了我家的木槿,那么大一个锅可是我给你背的。”
梁天星砸吧砸吧嘴,决定保持沉默。她找来一个盆,接了一些水,还拿了一个小钳子过来,毫不客气地吩咐季黎,“愣着干嘛?剪开莲子壳啊!”
季黎还是继续愣着,梁天星拉过季黎,随即拿起小钳子依次剪开莲子尖的那边,扔进盆里,然后把盆放在小雏菊的旁边。
“这是什么品种的碗莲啊?”
“冰娇。”
“好了,可以拿回家看着了,很快就会发芽的,记得经常换水啊!”
“这就完了?”季黎还没有反应过来。
梁天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呢?接下来就等发芽吧!”
碗莲还是留在了梁天星的家里。
“我会经常来看它的。”季黎临走的时候还说了这么一句。
梁天星都快忘了他们两个的梁子是什么时候结下的,大抵是高一演讲比赛的时候。
彼时梁天星和季黎分别是高一(1)班和高一(2)班这两个死对头班的班长。在一次全校性的演讲比赛中,两个人分别代表班级进了决赛,进行冠军的争夺。
在后台的时候,梁天星就对季黎放了狠话,跟她比赛是他倒了八辈子霉。季黎冷冷一笑,并未说话。
演讲结束,最后的名次比较尴尬,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之后,两个人的平均分竟然一模一样。于是只好折中处理,让两人并列第一。上台领奖的时候,梁天星一个没站稳,直直摔在了季黎跟前,台下一片哗然。
季黎不动声色地扶起梁天星,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男人婆,知道报应了吧!”
此后,两个人就成了冤家,偏又孽缘不浅,高二分班的时候,两个人又被分到了一个班,还成了同桌,不过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真正的转折点是高二快放寒假的时候。那天,天色有些晚,梁天星补习回家的路上看见四五个嚣张跋扈的校园小太妹欺负她们班柔弱的班花。梁天星见是自己班上的人,也没多想就冲过去撞开了好几个,把柔弱的班花护在身后,让她快走。几个人不服气地冲过来就要揍梁天星,季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救了梁天星和班花。
那个时候的他在梁天星眼里就像是大话西游中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
之后二人的关系得到好转,他们开始一起讨论数学题,一起做化学实验,经常课下打打闹闹,俨然成了好朋友。
令梁天星奇怪的是自己的变化,上课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转头看向季黎,季黎发现她的目光后,她又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快速躲开他的目光。
然而,班花喜欢季黎的消息却慢慢传开。
高中课堂有个很有趣的现象,老师叫一个人起来回答问题,那个人若是答不出来,同学们就会起哄似地叫着另外一个和他有关的人起来回答。
物理老师把正在发呆的柔弱班花叫起来,“丁香,你来说,小磁针往哪边偏转?”
班花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物理老师无可奈何地说:“上课不能走神啊。现在,我再叫一个同学起来回答。”
“季黎,季黎,季黎,季黎……”班里的同学一下喧嚣了起来。
梁天星这个时候心里有些难过。她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季黎,“你觉得丁香怎么样?”
季黎好看的薄唇里缓缓吐出几个字,“反正比你这个男人婆好。”漫不经心的样子。
梁天星期待的眼神变得黯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喜欢上了那个好看的毒舌男。
她开始留长发,留了许久才勉强齐肩。
班花依然长发飘飘,窈窕动人,和班花比起来她简直就是个不会变天鹅的丑小鸭。
阴雨连绵的初春时节终于过去了,持续几天的艳阳高照和蓝天白云让梁天星的心情十分舒畅,除了每天早上九点准时来“天星花店”的季黎让她略微不爽。
梁天星伸了一个懒腰,就听见季黎在窗台边有些夸张的声音,“梁天星,你快来看,冰娇发芽了。”
梁天星匆匆跑到窗台边,就看到季黎带着惊喜的俊朗面容。她凑过去,果然,水盆里的碗莲从被钳子剪开的破损处伸出了一点点绿色的莲心。
梁天星也很开心,可是她偏偏别扭地扭过头去,有些鄙夷地说:“大惊小怪。”
“老板,买花。”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季黎快步地走过去招呼客人,梁天星拨弄了一下水盆里的莲子,也过去了。
“老板,这盆芦荟怎么卖?”小姑娘仔仔细细地瞧了好久才问。
季黎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价钱,便侧身给梁天星位置。
“三十。”梁天星一瞥,直截了当地说出价格。
“老板娘,这盆呢?”小姑娘看着梁天星指向另外一盆小一点的。
梁天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瞥了眼似笑非笑的季黎,“小姑娘,我是老板,他就是个来打工的小伙计。”
小姑娘买了一盆芦荟离开后,季黎却一直保持着那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梁天星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你都不用工作的么?每天来我店里混日子,又不买花,还要蹭饭。我可不养白工,从今天开始,你要替我打工。”
季黎摊摊手,“打工就打工呗,工资怎么算?”
梁天星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一日三餐都包了,你还想要工资?”
季黎咬牙切齿,“梁天星,你能更抠门一点吗?”
梁天星转过头摆摆手,“能啊,大伙计,你麻溜地把我那盆万年青的枝剪一下。”
季黎气呼呼地开始剪枝叶,不过他手法生疏得很,一个不小心就剪到了自己的大拇指,他疼得叫了一声,梁天星转过头就看到季黎正在流血的手指。
她赶紧跑过去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口,“你是猪吗?剪个叶子也能剪到手。”
随即又跑到后面院子里摘了一些青叶子开始捣起来。季黎疼得直哈气,“老板,你唯一的员工都快疼死了,你都不来帮我处理一下。”
梁天星白了他一眼,慢慢走过来把叶子包在他的伤口上。
季黎下意识地收回手,却被梁天星蛮横地拉住,“我在给你止血呢!”
“那你弄什么叶子?”
梁天星一副蔑视的样子,“笨啊你,这是勿忘我,一种花。”
“那你干嘛弄在我伤口上,发炎了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毒死你的。勿忘我又名止血草,给你涨点知识。”
后来的两个月,季黎都在梁天星的花店里帮忙,那盆碗莲也长出了茂盛的荷叶,一片一片小小的圆圆的在盆里特别可爱。
而两个人好似恢复到了梁天星转学之前的相处状态,无话不谈,肆意玩笑。
梁天星是突然决定要转学的,谁也没告诉。
季黎一开始只以为她请假了,可连续五天没来上课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天放学之后他去问了班主任,结果被告知梁天星已经转学了。
而季黎,在梁天星转学之后不久也出国了。
“你当初转学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季黎斟酌了很久,才问出这句话。
梁天星一愣,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开始剪枝叶,“告诉你们?你和谁啊?丁香啊!”
季黎也愣住了,他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没有丁香,就是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找了你很久……”
两个人都沉默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初夏的天气特别闷热,远空中隐隐传来了雷声。
俗话说得好: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果然没过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梁天星突然急忙往院子里冲,却被季黎一把扯住,“你干嘛,下着雨呢!”
梁天星似乎也有些急了,“我的夕雾,还在外面呢,才发的小芽。”
两个人随即跑到院子里搬泡沫花盆,雨点太大,打在身上都有一种痛感。
梁天星几天前刚在院子里种了一些夕雾花的种子,到今天才发一点芽。等这么大的雨下完,恐怕连这点芽也不见了。
大雨滂沱,好不容易才救回了那两盆夕雾。梁天星和季黎倚在门边喘气,默契地相视一笑。
记得他们曾经在校园辩论赛中,获胜的时候也是这样相视而笑,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她当初为什么转学,家人老师都很费解。
当时的学校离家很近,她在学校的成绩也很好,却偏偏要转到一所离家很远的寄宿高中去。个中原由只有她自己清楚,小时候梁天星爸爸喜欢男孩子,可偏偏她是个女孩子。为此,爸爸执意把她当男孩子养,不准买连衣裙,不准留长发,偷偷买的布娃娃也被爸爸丢弃。
后来她渐渐长大,再遇到喜欢的东西或者人,第一反应不是争取而是逃开,因为害怕失去。
“梁天星。”看着她秀丽的脸庞,季黎突然严肃起来。
梁天星从回忆里茫然地抬起头来,“什么事?”
季黎沉默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说出想说的话,他低下头说了一句,“救了你的夕雾感觉很开心!”
原本是有更多话要问她的,想问她这么些年过得怎么样?也还有很多话要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也许,真的要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吧!
“季黎?”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花店门口传来,随即一个美丽的女子收起伞走了进来,“咦,这不是天星吗?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丁香缓缓走进来,她穿着一条紫色连衣裙,长发及腰,还是如同当年一样,气质出众。
“天星,咱们两个都多久没见了,当年你突然转学,大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她又把头转向季黎,“季黎,要不是我问了伯母,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呢。听说你在学种花,学得怎么样了?”
梁天星客套地笑了笑,“丁香,好久不见,你们聊,我去给你倒杯茶。”
倒茶的时候,梁天星的手不停地颤抖。
“天星,你不用招呼我。季黎,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你可不可以先出来一下。”丁香浅笑道。
淑女又优雅,梁天星看着他们并肩走到花店门外。两个人言笑晏晏,在雨幕的衬托之下格外羡人。梁天星转过头去,脑海里想起天作之合四个字。
梁天星小声地嘲讽自己,“你什么都不如别人,还是离他远一点吧,不属于你的永远都不属于你。”说出来却有种莫名的心酸。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害怕那是不属于自己的,所以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得远远的。
没过多久,季黎就进门了,他抖落头顶上的几滴雨水,丁香随后进来,笑着对梁天星说:“天星,今天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一定要好好叙个旧,对了,下个星期我结婚,你一定要来哦!”
“你要结婚了?”梁天星惊讶地问出口。
“对啊!季黎没告诉你吗?那正好,我现在正式地邀请你哦,请帖过几天让季黎给你带过来!”
梁天星恍恍惚惚地什么也没听进去,她只知道,他们都要结婚了。而她还在这里对他余情未了,甚至还以为季黎每天来她的店里是因为她,没想到人家真的只是为了学种花而已。
丁香走了之后,梁天星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季黎和她说话她也爱理不理的。
“梁天星,你丢魂啦!”季黎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即在她的身边坐下,“梁天星,你说送喜欢的女孩玫瑰花她会喜欢吗?”
季黎认真地看着梁天星,可惜梁天星头都不抬一下,冷淡地说了一句,“可能吧,我怎么会知道。”眼底却又莫名失落。
喜欢或者不喜欢又怎么样,与她无关,与他们无关。
梁天星最近又开始失眠了,她辗转反侧,又坐起来给小琪打了一个电话,这次小琪倒是接得很快,“姑奶奶,我在写策划呢!”
“小琪,我想出去走走,不想再留在这座城市里了。”
小琪是她多年的闺蜜,她一下子就觉察出了梁天星的不对劲。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出去走走,难道是受了情伤,不会吧?”
一大早,季黎就等在天星花店的门口,他不停按门铃,可梁天星都没有出来开门。
难道是她睡过头了?不可能啊!小时候因为爸爸的军事化教育,她是一个作息极其有规律的人。难道是她生病了?想到这里,他有些急了,更加急切地敲起门来,害怕她又像以前一样突然消失。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女人拍了拍他的背,他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确认之前没有见过她。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季黎,“我是天星的朋友,你就是季黎吧!”
“天星她去哪了?”季黎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小琪打开门走了进去,冷淡地说:“天星离开了,今后不会再教你种花了。对了,碗莲她就放在窗台上,你拿回去给你母亲吧!还有……”她拿出一束满天星,“这是天星送给你的,祝你新婚快乐。”
果真又和高中时候一样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他接过那束满天星,“梁天星她什么意思?”
徐小琪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这都不懂呢,满天星的花语是甘愿做配角,天星她喜欢你,可是她……”
季黎快速地打断,“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小琪莫名其妙,“天星她喜欢你。”
季黎急切地拉住徐小琪,“告诉我天星在哪里?”
梁天星看着窗外变换的风景,她即将要离开,要丢弃她喜欢的花花草草和她喜欢的季黎。
离开是临时决定的,机票也是临时买的。
我的爱情始于月季,就由满天星来结束吧!
我喜欢你,可是却不敢靠近你。
机场里喧嚣得几乎要让梁天星流下泪来,她拖着行李箱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只是……
“梁天星,你给我站住。”
听到声音,她恍惚中转过头,却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季黎。
“梁天星,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季黎缓缓走过来,声音不大,却完整而清晰地传入了梁天星的耳朵。
她不敢相信,“你都要结婚了。”
季黎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她,“我没有要结婚,因为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求婚!”
“可是丁香……”
“我和丁香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果非要有什么关系的话就是我哥哥和她姐姐结婚了,那天她来找我只是因为我哥哥的事情。再说了,她的结婚对象不是我。你的脑袋究竟是什么构造,这都能误会?还有,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次不会让你再离开了。”
说完季黎微笑着递给梁天星一束满天星,轻轻揽过她,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满天星从来都不是配角。”
“梁天星不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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