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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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里的两只鸳鸯在水里欢快地戏水，清澈的河水里泛起一圈圈亮白的水波，叮咚叮咚响，影子倒影在水波里戏啊戏，戏啊戏，显得格外温馨！天空中掠过一群刚从北方飞回来的大雁，整齐有序地排在电线杆上一动也不动地俯首瞻望着这对鸳鸯，眼睛里透露出羡慕的神情，仿佛也在期待一段恋情。

        囡囡的书桌上也摆放着一对鸳鸯，这对鸳鸯很是奇特，并非河里的那对鸳鸯，也不是装饰品店里鸳鸯模型的摆放品。它们是用一张一百元纸币折叠而成的纸鸳鸯，虽说不是真正的鸳鸯但却比真的鸳鸯还要生动形象！

        囡囡深情款款地看着这对鸳鸯，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缕缕的忧伤但又仿佛不是忧伤而是幸福。谁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忧伤还是幸福，只知道她那深邃的眼眸里渗着晶莹的可以说话的泪珠，这些泪珠在说着她与鸳鸯的故事。

        囡囡每次从外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书房跑，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对纸鸳鸯。看看是否皱了，是否都沾满了灰尘？如若皱了，便在外面包一层薄薄的保鲜膜；如若脏了，就用湿布轻轻一擦，倒也格外小心，生怕纸鸳鸯坏掉了。直到她把这些工作做完了再确认纸鸳鸯完好无损后才放心走出书房。

          囡囡说，这对纸鸳鸯是她在十六岁那年隔壁家的大哥哥送给她的。那天倾盆大雨，他把纸鸳鸯放到她手里就走了！打那以后，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对纸鸳鸯，不曾丢弃过。我想囡囡那会应该是情窦初开了吧，不然的话，不会每次讲起纸鸳鸯的时候，她嘴角里总能扬起最阳光的笑容！

      囡囡生活在一个类似于后宫争斗的复杂家庭里，打小就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活泼可爱，更多的是脸上总能挂起忧郁的神情，很少笑，也很少在外人面前哭。她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倒也是个很不幸的孩子。小时候她总是能听见母亲和叔叔争执不休的声音:为了土地，为了金钱；她讨厌村里头那些小心眼的举动，也讨厌为了一点点不值得的私利而动刀相残的亲戚和邻里。她想逃，逃得远远的；可是没有钱，没有车，也没有翅膀，她逃不掉，只能深陷其中。她又总能听到母亲和哥哥的声音: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好赌总有一天家都给你败了。她觉得家里有点像古时候瞭望的烽火台，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民不聊生。可是，她还是小，她想反抗却又找不到反抗的理由。于是，她就这么看着，听着，心里想着，倒也从未说出口！

        除夕前夜，所有村里的家里都一片热闹的景象，唯独囡囡家，有些凄凉！听说她哥哥一夜之前欠下了很多债，急着闹着要卖地，她妈死活不愿，于是闹得乌烟瘴气。后来他哥便连夜逃跑。家里顿时一片寂静！那年，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哥哥逃走了；母亲在哭，父亲也在哭，唯独囡囡强忍着泪珠，看着这幅心酸的景象！那年除夕，他们一家没有吃上团圆饭，也没有过上像隔壁张妈李婶那样热闹的新年。

      大年初一，  囡囡坐在院子里，眺望着天空，眼睛出奇的大，泪珠也出奇的多，止不住哗啦啦地流下来，划过脸庞，再划到心底！似乎一夜过后又恢复了平静，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平静并非容易。隔壁家的杨帆哥哥走到她跟前，手中拿着一张崭新的一百元，说是给她的压岁钱。囡囡没有要，只是默默地坐在院子里傻傻地望着，期盼着，有一天她们家可以春暖花开。杨帆想出了一个办法，把纸币折成了一对鸳鸯，很是漂亮。他塞到囡囡的手里，对她说:“囡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幸福的！”囡囡紧紧握住杨帆哥哥给纸鸳鸯，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杨帆便一直陪在她旁边，什么都没说。那年囡囡十六岁，杨帆二十岁。

      那是那年囡囡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对纸鸳鸯摆放在书房的桌面上，每天都得看一遍才安心。她相信杨帆哥哥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不想逃了，她想等待，等到春暖花开那天。她知道她似乎喜欢上了杨帆哥哥，可是她知道她要把这个秘密藏着，而且还要藏得很深很深，不能被任何人察觉，特别是杨帆哥哥。

        囡囡情窦初开了，可是囡囡不能说，囡囡静静地看着纸鸳鸯，静静地等着春暖花开。希望未来春暖花开的时候，杨帆哥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