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

文|欧阳欣

蛛网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盲目的寻找活着的意义所在，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答案，因此迷茫了许久，那段时间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方向。朋友形容我双目无光，四肢无力，活像个病入膏肓的小老太。

我在有一天傍晚开始有些参透的苗头的，那天我散步在夕阳下，看到一个老宅的屋檐下有一只小小的蜘蛛在结网，那是很小的一只蛛，被夕阳晒得金黄，细细的八只脚是透明的金黄色，有条不紊地在已经好的几根主线上游走，不慌不忙地构建自己的帝国。

心情低落的我不怀好意地捡起树枝，把那几根蛛丝划断，那只小小的蜘蛛就吊在仅存的蛛丝上摇荡，看到它弱小的样子，我心满意足，在这只小蜘蛛上我竟然无耻地认为自己找到了自以为强大的力量。

我看着它在风里飘荡，命垂一线，丝毫不为刚刚做的无耻之举而感到惭愧，反而带着挑衅的架势，要看这个小生命怎么抵抗我的摧残。

它在风里飘了一会儿，像是歇够了，又沿着仅剩的一根丝跑到屋檐上，从侧面重新拉了一根丝下来，那是很细的一根，从屋檐的右上角直直的勾到墙沿。它马上顺着新拉的丝往下又垂出一根细丝来，勾住木门上被虫子蛀开的洞沿。别看它小小的个子，速度却飞快，没有多久就拉起来好几条丝。

晚风轻轻的吹着，斜阳还没有要完全落下去的意思，照耀在这只小小的蜘蛛身上，小蜘蛛透出着橘黄色的光。

我本来还想使坏，但是这一次没等我动手，一只很大天牛直直地撞到蛛网上，还未完工的蛛网被天牛煽动的翅膀破坏得七零八落，这时候没有风，但是那只小蜘蛛却大幅度摇摆着，想来是天旋地转的痛苦。

我站了很久，看这小蜘蛛没有半点要继续织网的意思，就打算离去，走的时候本想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的大破坏，结果看到小蜘蛛动了动前脚，又往上爬了起来。

这次它爬到被破坏的那部分蛛网上，又从右上角开始拉丝。它似乎牟足了劲儿，有一口气织完蛛网的架势，几只脚灵巧的配合着，一边吐死一边游走，很快就修补得和原来差不多了。

这小蜘蛛停在网的一端，好似休息的模样，一动不动的。蛛网的大框架差不多完成了，这时候有点微风，在风里摇曳的蛛网若隐若现。

没歇多久它有动起来，开始完善它的蛛网，它从蛛网中心开始一圈一圈的往外织开，每一圈都是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从里到外越来越稀疏，形成了八卦图的架势，看着竟然有几分艺术感。

蛛网结成了，小蜘蛛就躺在蛛网中心静静的享受夕阳的光辉暖暖的照在身上，小蜘蛛被夕阳染得发红，而蛛网逆着光看，就看到蛛透明的蛛丝把天空分成了一个个小格子，静静的画面有几分美好。

然而我看不下这样的光景，看不下这小蜘蛛一副悠然自得，洋洋得意的模样，又拿起树枝捣坏了那张已经完工的网，甚至把那只蜘蛛捣得不知道掉到何处，空空如也的残网上什么都没有了，我干脆把网全部捣毁，扔了树枝，站在屋檐下得意的笑了。一样都是弱小的生命，一样不堪一击，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仿佛自己是那只小小的昆虫，在同一个地方，反复做着一件事儿，屡屡遭到破坏，却还是要做，我是迫于无奈，那么这只小蜘蛛呢？越想我越发觉得自己残忍，丢掉小树枝，匆匆跑开。

这时候夕阳已经完全下去了，天边是红得发紫的晚霞，那颜色很美，而我却感受出了阴郁的压抑。

当晚做了小蜘蛛寻仇的噩梦，吓醒后便再也无法入眠，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着自己也是那小蜘蛛，想着自己的人生空泛无味，想着未来遥不可及，想得越多越是睡不着，就这样到了天明。

太阳只是从山的那边露出点光芒的时候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想再去看看昨天那只屋檐下的小蜘蛛还在不在。

带着愧疚一路小跑到老宅门前，竟看到一张比昨天更大更壮丽的蛛网铺张在房檐之下，朝阳这时候刚好升起来，毫不客气的撒在蛛网，每一根丝都在晨光里泛着自己的光芒。小蜘蛛守在大网中间，平静而安详的模样让我愧疚的内心有了些许放松。

是什么力量让这个小东西三番五次的鼓起勇气重新织网？我把看到的事儿跟爷爷描绘了一番，又问了这样一句话。

不织网它吃什么，为活着织网。爷爷说完这话拿起他的茶壶，狠狠的灌了一口，便扛起他的锄头到地里去了。

我愣愣神，突然大悟，活着，就是为了活着而干活而已，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