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春(原创)
1.
又到了冻人不冻水的季节了。
江面上早已经没有了冰的封固,最先感知春消息的野鸭子欢快地在水面上追逐寻觅着小鱼。岸边还有些许未融的冰块,柳树的枝头上已然鼓胀起灰黑的毛毛狗。
又是一个春天了,尽管还会有雪,但天气却已经一天暖似一天。而且,很多树木的枝条也都有了萌动的迹象。
街上行人渐渐多了,小摊贩也日渐活跃起来。尽管小县城的人口规模在不断缩减,但由于本地没有疫情,所以市场上倒也比较热闹。
这个季节,在东北最常见的水果就是菠萝,几乎满大街都是。当然,也有卖苹果和其他水果的,但因为菠萝在本地刚上市,所以购买菠萝的人比较多一些。
五十多岁的老何推着她的小货车,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街边儿上正忙着给顾客包装和收款。老何面前的货车上摆着一排排业已削好的菠萝,看上去鲜黄多汁,十分脆嫩。已经有三个人围在了她的货车周围,在等着她给称重装袋和收款。
此刻,风,正起劲儿地刮着。这时候,只要站在露天地里,你就会觉得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冷,似乎跟冬天没什么两样。但又略有不同,因为那风吹在脸上,却不似冬天的风那般直刺肌骨。
老何的丈夫就站在她的摊子旁边直愣愣地看着老何卖货。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半睡半醒之间。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身上也都带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儿,尤其是中午的时候,这种味道就更为强烈。
给那三个人打发走之后,老何回头瞅了丈夫一眼,没吭声。之后,她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十分惬意地抬头看了看天。
天上的云彩越来越多,风还在用力刮着。
“你回去吧,别到处瞎溜达了!”良久,老何歪头看了眼丈夫说。
“嗯——!”丈夫答应一声,转身一拧一拧地往家走了。
老何的丈夫有脑血栓,现在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但脑袋依旧没有那么灵光,所以老何从来不敢让他出来卖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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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老何慌忙推起车子就走,边走边吐掉了嘴里抽了一半儿的烟。
钻小胡同,是摆脱城管的最好办法。这一点,老何心里最清楚。所以,没多久她就摆脱了城管的追赶。
大街上不让卖,她就到小区里卖,再不就到广场上去卖。当然,偶尔她也会去市场上卖,但次数不多,毕竟那里的商贩太多,竞争也太大。
老何可不傻,她知道自己越灵活才能越挣钱,要是在市场里弄个摊子死守,肯定干不过那些经营时间长的商贩。所以尽管有时被城管训斥驱赶到市场里面,她还是会在城管离开之后马上开溜。
她知道,这几年疫情闹得形势不好,什么生意也都难做,所以她就更要让自己的摊子活起来,那样才能多挣些钱养家。
丈夫的脑血栓虽然恢复得不错了,但走路依旧不是那么灵便,所以老何就让他在家做饭,并负责在家里卖卖酒。这疫情一来,酒也不好卖了,他就到处溜达。
老何的儿子结了婚,自己单过了,平时亲家那面照顾得多,所以倒也不用老何操什么心。
可即便是这样,老何也没有一天能够轻松。因为他们两口子都没有社保,儿子将来恐怕是指望不上了,他自己的日子都够他过的了,还有岳父岳母呢。
每天天一亮,老何就要赶去批发市场进货,然后回家吃饭,吃过饭就得收拾货车出去卖,一直到天黑。
有时候老何也很崩溃,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她也不知道丈夫的病还能不能再犯,更不知道以后干不动的那一天应该咋办。用她自己的话说,往后的日子想都不敢想,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为了能够给以后多攒点儿钱,老何过得一直都很节俭。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不必因为没钱而拉下脸去求人,那太没意思。
熬吧,熬到啥时候算啥时候。这是老何心里唯一的想法。
何止老何是这样呢?诸如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谁的日子不是在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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