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就在半个多月前,老家一个亲戚去世了,癌症晚期。
去年秋天确诊的。原以为她会活过这个夏天,活到这个秋天,不承想,春天刚刚露了个头,她便不声不响地走了。
不过六十几岁。小儿子刚有了儿子,她还没来得及抱上一抱,亲上一亲,就走了。
最后那段日子,因为疼痛难耐,她每天都要去医院输液,适逢过年,家中不能没有老人,一输完液又要赶回来。就这么来回奔波着,走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安详。
按照习俗,尸体在家中安放三日,就入了土。
一个农民的一生,至此完结。像极了田里的庄稼,在春天破土萌芽,冬天一到,就枯黄萎落,沉入地下。自然而又潦草。
是的,潦草,潦草到没有自己的生活。幼年贫苦,忙着找一口吃的,寻一口喝的,忙着填饱肚子;没读几年书,就开始下地干活,帮着家里维持生计;婚后呢,又将所有时间花在生儿育女上;眼看着儿女一个个长大了,成年了,结婚了,儿女也有了儿女,总算松一口气,可以支配自己的生活了,却老了,患病了,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多少年来,一辈辈的农民都是这么生活的,或许,还要这么生活许多年。
02
是的,近年来,随着年龄渐长,开始越来越多地目睹死亡。
高三那年冬天,一向身体硬朗的外公,忽然间病倒了。正值寒假,我和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大雪去看他,他已经说不出话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睁睁地望着我流泪。不出半个月,一句道别的话都没留,他就走了。
然后是外婆。外公去世三年后,五一假期,我回家探望母亲,不想正赶上外婆的葬礼。这个小脚老太太,幼年时候,我总爱扯着她的衣襟去买糖果,或者,拿起她的拐杖当金箍棒耍,转眼间,我长大了,她去世了,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再然后是大伯。五年前的一个夏天,一场暴风雨过后,在院子里排水的他,轰隆一声,被整堵墙埋在了下面。等家人发现,移开砖块,他早已血肉模糊,不省人事。
……
生命,是如此脆弱。死亡总令人猝不及防,不约而至。
03
与此同时,在我二十余年的生命里,也曾有过那么两次,和死神擦肩的经历。
一次是,和乡亲搭乘机动三轮车去县城赶集,在某个路口拐弯的时候,车整个儿翻了,大家都被盖在车斗里。一瞬间,黑暗袭来,后脑勺疼得几乎碎裂开,身体完全不能动弹,似乎被吸附在了大地上。
掀开车斗,在家人的搀扶下,依然过了好一阵,才敢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第二次是,在杭州念书的时候,陪好友去游乐园坐过山车。当身体被悬在高空,高速旋转的那一刻,劲猛的风吹得自己几乎喘不过起来,很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死掉的错觉,而高度之高,又不由得紧紧闭起了眼睛。
地狱之门是否已经敞开,下一秒,自己就要被甩进去?
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坐过山车,特别刺激,特别好玩,但我只坐了一次,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了。当过山车停止,解开安全带,双脚踏在地上的那一刻,真有重回人间的感觉。
是的,活着真好。还能活着,真好。
有了这两次经历,我开始问自己,你怕死吗?是的,我怕死,毫无疑问。
闲暇和朋友聊天,谈起脑残抗日剧,我总会和他打趣——如果生活在那个年代,我一定会当汉奸的,因为,我怕死。不好意思,民族大义和生命比起来,我更看重后者。
因为,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而倘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04
我们总是在死亡来临的时候,才想到活着的意义,才想起有几多心愿未了,想见的人未见,想做的事未做。一生很短,遗憾却很长,走到生命的尽头,才发现两手空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而当我们活着的时候,却会下意识抱着从众心理,哪条路走的人多,我们走哪条路,哪条路更平坦,我们走哪条路,浑忘了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我们总喜欢说,做自己,口号一个比一个响亮,到最后,究竟有多少人做到了?很少很少。
因为啊,归根结底,我们害怕冒险,我们向往安逸。努力奋斗,永远比不上躺下来舒服。万一白白冒险,万一奋斗成空,怎么办?我们不要走错路,哪怕一次,也不要。
我不想用梦想之类的词语来压你,这是一个不缺鸡汤的年代,有没有梦想,要不要实现,都是每个人的选择,我只想说,因为你只有一辈子,没有下辈子,所以,务必要活成自己的样子。
是的,打破条条框框的束缚,在不违法犯罪的前提下,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在世俗生活中,做一个不世俗的人。
即刻,马上,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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