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岁数还没结婚还没生孩子,在我们这里已经算大龄剩女了,以后没人要咯。”说这话的是村里的张嬢嬢,她总喜欢当媒婆,给别人介绍对象。
这时张小娟22岁,每天与猪羊为伴,与大山为伴。
张嬢嬢的战绩也很多,比如撮合了村子里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和二十多岁智力缺陷的女子,父母一直担心女儿嫁不出去。这事成了后女子的父母杀了一头猪,给媒婆送去很多猪肉。又比如,将无法正常说话的女孩介绍给了腿部残疾的鳏夫,鳏夫很是满意,承诺如果女孩生了儿子再给张嬢嬢两万块钱。
眼见村子里大部分女子都有了归宿,张嬢嬢盯上了张小娟。
父母都是农民,思想工作很好做。
“娃都这么大了,再不找个人嫁了就很难生孩子了。”在他们那里,生孩子,生男孩是头等大事。
“我介绍个家庭情况好的,你们俩也少受点罪不是。”
父亲张贵被说动,“哪家的人看上我们小娟了?”
“隔壁村吴昊家,啧啧啧,我去看了他家房子,又大又敞亮,家里资产也多,小娟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吴昊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我之前听说已经结婚了。”
“那女的不老实,跟着野男人偷偷离开了。吴昊儿子难过了好久,我看着都心疼。”
“可是我听说,是那小子打人家,人家受不了才离开的。”张小娟母亲王琴质疑。
“胡说!吴昊家对那女的可好了,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好东西。那女的还不珍惜,私会野男人。”张嬢嬢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唬住了张小娟父母。
“我们也没办法决定啊,得看小娟。”
“我不嫁,我想走出大山,我不想困在这里。”张小娟听了半晌才给了回应。
“你瞧这傻孩子,外面有什么好的!对女孩子来说多危险,工作也难找。”张嬢嬢一脸不屑。
“那你为什么还把你家孩子送去大城市读书?”
“能一样吗,我那是儿子!男的就应该在外面闯荡!”
这次换张小娟一脸不屑,“你的思想太落后了。”
“我好心给你介绍好人家,你给我这摆脸色。得,你不要,还有大把人等着呢。”张嬢嬢怒气冲冲,起身准备离开张小娟家。
张小娟父母连忙追上去,“好说好说,别生气,孩子还小不太懂这些。”
被拉住的张嬢嬢瞅了一眼张小娟,发出哼的声音。
“小娟,你去喂喂猪吧。”王琴支开了张小娟。
高一上了两个月,张小娟就退学了。
父亲生病,需要经常吃药,也干不了重活,大部分担子都落到了母亲身上。张小娟不忍母亲一人干这么多农活,便离开了学校。
她跟父母解释,因为学校太远了,每天要起很早,走很长的山路,她受不了这些苦。父母哪能不知道,她是为了这个家才放弃了学业。
张小娟告诉他们,就算不念书了,她也会走出这座大山,去大城市闯荡,挣很多钱治好父亲,然后带着他们去北京,去天安门。
正在择菜的母亲和躺在床上的父亲都被她逗笑了,他们也在憧憬,去天安门。
张小娟努力干农活,就像以前努力读书,她知道努力会有回报。
家里的庄稼,猪,羊都是她父亲痊愈的希望,是她走出大山的希望。她努力照顾着它们。
喂完猪后,张小娟瞥见了张嬢嬢离去的身影。
回到屋子里,张小娟觉察到了父母的兴奋。
“小娟,要不去看看那小子吧,人好像真的不错。嫁给他,你不用这么辛苦,他也会带你去看你心心念念的天安门。”王琴开心地走上前,拉着张小娟说道。
“是啊,咳咳咳,我们不想你吃这么多苦,咳咳咳……”张贵的病似乎更重了。
张小娟沉默不语。
第二天,在张嬢嬢的带领下,王琴陪着张小娟来到了吴昊家。
看到干净柔软的沙发,王琴和张小娟不敢坐落。
吴昊儿子吴永强看出了她们母女俩的不安,连忙招呼她们坐下。聊了一会,他又端上水果,给张小娟和王琴剥了橘子。
“还想吃别的水果吗?”吴永强温柔地看向张小娟。
王琴对吴永强很是满意。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雨水打死了庄稼,也打下了猪圈羊圈的顶棚,也打落了张小娟的希望。
张小娟很难受,她的努力如此脆弱,脆弱到一场大雨就可以浇灭。大自然给了她短暂的希望,最后却又带走了她的希望。
两个星期后,张小娟和吴永强办了酒席。
张小娟将希望寄托给站在他身旁的这个男人,希望他可以带着自己和父母去天安门。
她的希望重新燃起。
过了很久,张小娟在路上碰到了张嬢嬢。
“怎么样,那小子人很好吧,抓紧时间给他生个儿子。”
张小娟笑而不语,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已经好几天了,疼痛感还是没消失。
见张小娟不说话,张嬢嬢自觉没趣,便打算离开。
“张嬢嬢,她们过得好吗?”张小娟叫住了她。
“谁啊?”
“你之前做媒的那些女人。”
“好…….肯定好,有男人陪着就好。”张嬢嬢似乎有些心虚。
张小娟点点头,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踏上回家路。
“要是这条路可以走向天安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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