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看到这句话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否会浮想联翩，想起心中的那个“她”或“他”。

古人把绿罗裙当做最好听的名字，代表着一种最近、一种私有、一种宠溺。

绿萝裙与草同色，古代的男子喜欢用绿萝裙，来形容江南曼妙的女子。

而女子，则会用绿萝裙，寄托无尽的相思与淡淡的忧愁。它代表着美丽，寄托着情感，表达相思之意。

偶尔喜马拉雅上听书，听到过这样一段话：长街浅夏，记取绿萝裙：

“等重逢那日，再把酝酿的情意一一向你说起，说起曾怎样为你一角裙绿不忍足踏脚底的绿意，怎样为街角墙头的一盆栀子而长久驻足，又是怎样在梨白月清的夜里化惆怅为笑意，把你坦坦荡荡地想起。那时春风起，芳草又绿，少年不老，情意不息，我再为你一字一句念起相思的句子。”

这恰恰是对“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最好的剖析和表白。

绿罗裙是由丝罗制成的裙子，质地轻盈，一行一足之间，尽显女子的柔美与温和。

有人说，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而我，更喜欢那一抹绿。

与“开箱验取石榴裙”的石榴裙相比，它少了一份红尘与世俗，多了一份自然与清新。

穿起绿罗裙的女子，都是清灵出尘的女子，清如烟，淡如烟，雅如烟。

张爱玲在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中说：在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也许曾经的床前明月光，心口朱砂痣保不齐就慢慢锁进了记忆的曲院别栏，庭院深深。

“朱砂痣”，应该是经历过爱情以后，留在心里的一个难以磨灭的爱情印记吧。

我们常说的朱砂痣和古人说得绿罗裙，或许表达的都是一种依恋的，难以割舍的情感，一种触景生情，睹物思人的情绪。

《诗经》中的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情人身上的青衣就是古代女孩心中的朱砂痣。

思念的时候，就会浮现身着青衣的人儿，一看到他人穿着青衣，也会想起那个人儿。

而古代女子们则希望给自己爱人种下的朱砂痣就是“绿罗裙”，希望爱人们一看到青草，就能想起自己的绿罗裙，想起自己。

南朝江总妻《赋庭草》云：“雨过草芊芊，连云锁南陌。门前君试看，是妾罗裙色。”

希望爱人能睹物思人：天涯处处有芳草，她希望爱人睹芳草而记得绿罗裙（自己），行遍天涯，爱情永远不变。

而我们的词人牛希济则反过来说，如果爱人你心里一直记得的绿罗裙（自己），那么你应该对芳草也会别有深情，会爱屋及乌。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后来又被宋代词人贺铸直接化用在自己的词作《绿罗裙·东风柳陌长》之中。

不同于牛希济以主要刻画女子来表现将要分别之时的难舍难分，贺铸直接以男子的口吻，来抒发离别之后，自己对于心爱女子的深切思念。

我们简单地聊下牛希济，五代词人，生卒不详，陇西（今甘肃）人。词人牛峤之侄。

早年即有文名，遇丧乱，流寓于蜀，依峤而居。后为前蜀主王建所赏识，任起居郎。前蜀后主王衍时，累官翰林学士、御史中丞。

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随前蜀主降于后唐，明宗时拜雍州节度副使。

牛希济在五代词人中以“才思敏妙”（《十国春秋》）、“词笔清俊”、“尤善白描”（栩庄语）著称。此词含蓄而深远，耐人咀嚼。

《生查子·春山烟欲收》
春山烟欲收，天澹星稀小。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
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五代•牛希济

赏析

这首词的题旨，就是“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可”（江淹《别赋》）之意，写情人伤别。

不过，分手地点不在江滨，似在芳草连天的古道上。上片写别景，下片写别情，结句尤佳。

这首词用清峻委婉的语言， 生动形象而又细致入微地刻画了一对情人分别时难舍难分的场面，表现了缠绵婉转的“人生自古伤别离”的思想感情，描摹出一种深沉悱恻的情绪。

生查子：词调名，原为唐教坊曲名。这首词写一对情侣拂晓惜别的依依之情，是五代词中写离情的名篇，结尾尤为人称道。

春山烟欲收，天淡星稀小。
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

上片的意思是春山上的烟雾正开始收敛，天色渐明，寥落的几颗晨星也慢慢黯淡下去。一串串伤别的泪珠不断地流落，西斜的残月，照亮脸庞。

烟欲收：山上的雾气正开始收敛。

远处连绵起伏的春山上，白茫茫的雾气开始收退，依稀现出黑黝黝的如画剪影；东方渐明，露出鱼肚白色，寥落的几颗晨星也慢慢黯淡下去。

天很快就要大亮，一个美好的春日即将开始，然而无情的离别时刻也逼近了。

词以“欲收”、“淡”、“稀小”等含有动态的语词，写出天色由朦胧逐渐明朗的过程，暗示恋人抬望天色而渐渐收紧的心情。

“春山”二句，在勾勒晨景中，挑明了季节、时间、环境、恋人早起等内容，为伤别垫下了丰富的内涵和广阔的想象空间。

接下来，文笔从天色落到人物身上：清晓的晨光下，女主人公脸上一串串伤别的泪珠不断地流落，西斜的残月，照亮她的脸庞，好似暗喻女子的眉黛，涟涟的别泪，在这清幽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晶莹。

前一句对女主人公的脸部来了一个特写，将人物也摄进了春晓画面。

“别泪”二字，点醒题旨，与上片其他内容相结合，隐含他们从夜里室内话别对泣，直到天明路边难舍难分的内容。

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下片的意思是话已经说了很多，情意却是无穷无尽。回过头来仍再次说道：记得我穿的绿罗裙吧，以后即便看到绿草也要想到我，从而去怜惜它啊！

重(chóng)道：再次说。

执手歧路，细细叮咛。别泪拭不干，别语嘱不尽，有情人送别，情深意长。

“语已多，情未了。”纵说了千言万语，也难尽几多情意。花前月下的欢快日子已成陈迹，此后是闺房孤灯、梧桐细雨，梦里相思，“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情未了”，情难了。《栩庄漫记》中：过片“将人人共有之情，和盘托出，是为善于言情。”

最后一句“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这里，词人借助芳草与罗裙同色的联想，生动地表现了女子临别时的复杂心理和眷恋情绪。

女子看见萋萋遮满古道伸向远方的芳草，想到行人将离开自己而跋涉天涯，又想到自己将苦苦地思念他，又转想到他对自己的思念，猝而又担心他会不会忘了自己。

芳草与自己身上的绿罗裙颜色相同，女子由这一联想生发开去：天涯处处有芳草，她希望行人睹芳草而记得绿罗裙（自己），行遍天涯，爱情永远不变。“怜芳草”即恋女子也。

这两句词化用前人诗句而翻进一层，把许多层的心情意思揉合进去，显得更为出色。

从女子回身再追补的这句话中，读者可窥到女子内心深层的秘密。

女子祈愿的是两情久长，远游他乡的男子永不变心。意不明说，又非说不可，于是含蓄而婉转地指草指裙郑重叮咛了这么一句痴语。女子的情深如海，韧如蒲草，自在言外不喻之中。

南朝江总妻《赋庭草》云：“雨过草芊芊，连云锁南陌。门前君试看，是妾罗裙色。”咏裙、草同色。

杜甫诗云：“名花留宝靥，蔓草见罗裙”，说睹景思人。结尾二句，通过联想，将自然景色与心中感情巧妙地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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