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莉
一
安宁下班走出公司的大门，就看到了漫天的白雪。昨天晚上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雪，安宁还不相信。伸出手看着雪花在手里融化，安宁突然有点想李智。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挽着别人的手，轻轻替身旁的女孩抚去头上的积雪。如果安宁和他不是恋人，也会为这一幕的温馨而觉得温暖。可那时站着身后的安宁，只觉得全身发冷。她和李智从高中相识到大学相爱，他们见证了彼此太多的时光。安宁以为他们会和其他情侣一样，结婚生子买房子。后来安宁才知道情侣其实还有很多结局，比如出轨分手分票子。
二
安宁认识李智的时候，留着平平的齐刘海，肉嘟嘟的脸蛋上总是红扑扑的。有人夸安宁可爱，却从来没有人用好看形容过她。李智是第一个夸她好看的人。
那天安宁和往常一样慢悠悠的走去学校。在路口的转角，一辆自行车飞快地冲出来。安宁躲闪不急，被自行车的轮子撞到了腿，疼得她直呲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自行车的刹车坏了，撞到哪里啦？”李智望着眼前的女生，关切的问。
安宁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气汹汹的看着眼前的男生。
“转弯骑车的时候不会小心一点嘛，慢一点嘛。人撞坏了，你赔得起嘛。”安宁从小就是吵架好苗子，知道气势不能输人。
“是的，是的，很疼吗？需要上医院吗？”李智知道是自己的错，不停地点头道歉期望眼前的女孩没事。
安宁缓了一会儿，用手揉了揉腿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疼了。还好冬天衣服穿的多，不然肯定刮破皮。
“不用上医院，我还赶着上课呢。下次注意一点，骑车别那么快。”安宁叮嘱到。
“嗯嗯，真的很抱歉，那我先走啦。”李智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要八点了。今天还迟到，班主任非骂他不可。
“嗯嗯。”安宁看着李智远去的身影，也一瘸一拐地向学校走去。
当安宁好不容易赶到校门口时，看到教导主任正插着腰对着迟到的学生们一顿疯狂输出，心里暗叫不好。没想到在迟到的人群里还看到熟悉的身影，刚刚撞了自己的那个男生正在咧着嘴，笑着和自己挥手。安宁感慨缘分有时候真是奇妙。
三
从那以后，安宁和李智就成了朋友。李智常常会来给安宁送早餐，安宁刚开始觉得不好意思，李智认真地解释买早餐是为了她早日养好身体，不然他心里总觉得抱歉。后来随着两个人越来越相熟，安宁也习惯了李智的早餐。那时安宁和李智都各自有喜欢的人。他们常常帮对方出谋划策，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安宁喜欢的人是班上的尖子生，成绩好，打篮球又帅，安宁常常下课和大家一起去看他们打球。那天和往常一样，安宁去看他们打篮球，顺便去小买部买面包。回去的路上，安宁看见那个男生和他的好朋友正勾肩搭背的一起往教室走。安宁暗戳戳高兴得跟在他们身后。
“班上都流传说安宁喜欢你，你觉得她怎么样？”距离不远，男生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到安宁耳朵里。安宁的心砰砰跳，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我喜欢瘦瘦的女孩子。”安宁手上没有镜子，看不见自己当时的样子。她满脸涨得通红，明知道他们看不到自己，可是依旧觉得无地自容。内心无不嘲讽着自己，原来我是胖胖的女孩子。
晚自习下课，安宁失落的走着。突然一阵铃铛响，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抬头就看到了李智大大的笑脸，这个人好像从来不会伤心一样。
“怎么苦着张脸，月考成绩不理想？”李智推着车，走到安宁身边。
“不是，就是春花秋月伤感一下。”安宁敷衍地回答。
“你语文学得真好。”
“一般一般。”安宁就这样和李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不知不觉走到了转弯的路口。
“明天见。”安宁告别。
“明天见。”李智跨上自行车往另外一个方向骑去。没走多远，李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安宁，你这样就很好看。”安宁回头，只看见李智骑车的背影，在月光下越来越远。
四
安宁从小就向往北方的城市，所以报考志愿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报考了北方的学校。她不止一次的和李智说过，她想去北方上大学。所以当她听见李智说他的大学在长沙时，安宁说不出的失落。李智竟然选择了长沙，一个离北方这么远的城市。开学的一个月安宁都没有怎么理李智，一个是新生确实很多事，另一个是安宁有一些生气。她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的理由，可是李智不应该选择离自己近一点的学校嘛。
“你知道普罗旺斯吗”李智的消息在手机上不停的闪烁。安宁没有忍住，在手机上啪啪打字。
“知道，薰衣草的故乡”安宁看着屏幕，想象着李智欠揍的表情。
“洛阳的薰衣草庄园有龙门山下普罗旺斯的称号，你想不想去看？”
“不想去。”安宁生气的回答。
“可是我很想去诶，你能不能勉为其难的陪我去？”安宁盯着屏幕，一动不动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
“我买了车票，订了门票，这周末你陪我去吧。”安宁没忍住，嘴角肆无忌惮的上扬。
周末李智在浪漫的薰衣草庄园对安宁告白：“我喜欢你，安宁，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
安宁抿着嘴，却没有掩盖眼睛的笑意。望着眼前这个露着大白牙的男孩，她说：“好吧。”
五
在毕业前夕，安宁和李智大吵了一架。安宁想去杭州发展，李智却想回老家。谁也说服不了谁。安宁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李智说话了，看网上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安宁心里酸酸的。
“安宁，下雪啦。”舍友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安宁向窗外望去，漫天的白雪飘飘洒洒的落下。安宁和舍友都是南方人，每次见到雪都特别高兴。她们穿上外套，戴上围巾帽子，套上雪地靴一溜烟的向宿舍外面跑去。雪下的很大，不一会儿地上就积上了白雪。安宁掏出手机吭哧吭哧地给李智发消息。
“洛阳下雪了，有点想你。”
“我想要更好更圆的月亮，想要未知的疯狂。”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安宁被吓了一跳。李智的名字在手机上闪烁，安宁轻轻地按下接听键。
“你想我啦，安宁。”李智的声音还是那么欠揍。
“也不是。”安宁嘴硬。
“可是我好想你，看看你的左手边。”李智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安宁迟疑地向左边望去。果然空无一人，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安宁嘲讽着自己。
“哈哈哈，你不会真的往左边看了吧。”李智的声音更欠揍了，安宁气得挂了电话。
“安宁，我爱你。”李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安宁看见了站在路灯下，露着大白牙的李智。那一刻，安宁承认她是真想嫁给眼前的这个男孩。
后来安宁问李智怎么会突然来洛阳，李智说再不去他怕媳妇没了。最后李智说安宁去哪他就去哪，一副小媳妇模样。
六
毕业后，安宁和李智一起来了杭州。他们俩都从事IT行业，工资虽然可观，但加班就避免不了。他们俩变得越来越忙，当安宁意识到不对劲时，他们俩已经整整一星期没有说过话了。在很早以前，安宁就和李智讨论过，如果对方出轨，他们会怎样做。
“我会消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安宁躺着李智怀里嘟哝着。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安宁哥哥。”李智亲了亲安宁的额头，把她身上的被子掖紧。
安宁看着眼前搂着其他女孩的李智，突然觉得那么陌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亲吻，好好聊天。总是加班到很晚，下班回来也是各自玩着手机。安宁没有冲上去质问，也没有伤心痛哭，她比想象中的冷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他们俩的出租屋。
在这小小的屋里，他们一起在冬天煮火锅；夏天的时候，一起健身练keep；秋天坐在窗前发呆，一起看太阳落山；春天买了很多盆多肉，种在好看的花盆里。一年又一年的陪伴，让安宁笃定的相信，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安宁拿出行李箱，将自己的衣物装好，最后看了一眼摆在冰箱上的合照。他们俩手牵着手，笑的纯真又可爱。
七
安宁停下思绪，就看到了站在红绿灯路口下的李智。他好像瘦了一些，胡子很多天没有刮，身上穿着的外套是安宁去年冬天买的情侣装。他们明明很久没有见面，可是安宁却觉得仿佛昨天他们还一起去吃了麻辣烫。李智看到安宁的瞬间，有些慌乱又马上镇定下来。
“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你一直想吃的韩式料理。”他说话的语气那么自然，让安宁有种错觉，好像他们从未分开。
安宁没有说话，直直的看着李智。李智卸下笑脸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我后悔了，安宁。”安宁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李智。
“我和你说过，安宁。我们家有遗传病，去年我妹妹发作了。医生说这是终身不可逆的。她会慢慢丧失自理能力，终日只能躺着床上，或许活不过五年。我好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变成这样，你该怎么办？更害怕以后我们有了宝宝，万一她也患上这样的病，我们俩又该怎么办?安宁，你可以拥有不同的人生。”
安宁抱住李智，用手轻轻地拍抚着他。她笃定的相信李智不会出轨喜欢上别人，就像相信太阳每天都会从东边升起。不过他要离开总有自己的理由。他不想说，安宁也懒得问。
“为什么后悔了，既然为了我好，就应该假装到底啊。”
“没有你的出租屋，我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哪里都没有你，可是哪里都是你的影子。吃肯德基的时候，点了你喜欢吃的红豆派，可是你却吃不到；早晨再也没有人喊我起床，和我一起吃早餐；没有人和我散步，去小卖部买烤肠；晚上没有人撒娇要亲亲，一个人玩手机好没有意思。我后悔了，安宁。我至少应该问问你，是不是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承担这个可怕不确定的风险。”
“我允许你后悔，李智。”安宁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安心地闻着熟悉的味道。
未来的事，有那么多的不确定。这一刻就让他们彼此好好相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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