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之秋，兰月下弦， 久仰于公海明，梦寻于娄，于公从余过震川之侧。路接沃流，道弥四野，而不知其所止。时夜将半，刀光疏于树影，暮雨不绝，血迹汇于广川。更有虎兕行走，熊罴长吟。林如利矢，月似吴钩，瑟瑟不胜凉意。四顾怆然，无暇销忧。虽信美非吾土，曾何足以少留。一载春秋未足道也，而江山不可复识矣。
余悄然歌曰：“秋风起兮木叶落。”于公对曰：“刀光起兮生民殁。”
余答曰：“不然。昔张飞重义，鞭督邮于柳枝，鲁达任侠，戮郑屠于景行。公今以一人之力，拒众痞，斩寇首，除暴虐，安良民，昭正义，快人心。公养浩然之气，其功殊隆，其名殊盛，虽无刀剑之锐，可擒龙搏虎，虽无权柄之威，亦名动公卿。纵身陷囹圄，可无愧于心矣。”
于公对曰：“公子言之过矣。盖英雄者，必有过人之举，卓厉高扬，超然不类于群。其言也旷邃，言人所不能言；其志也崇遐，志人所不能志；其为也奋迈，为人所不能为；其守也恒固，守人所不能守。唯以杰特绝异，明悟先蹈，导引庶类，乃得斯美誉耳。吾一届草民，人微言轻，不求载诸竹帛，铭乎钟鼎，所愿不过无病无患，三餐可期。今者房市高不可及，避也，塾师凶暴蛮横，避也，疫苗弄虚做伪，避也，至于行驶道间，飞来横祸，终是避无可避，世人所谓英雄壮行，不过自救尔。然所悲者，盖天网恢恢，法网疏疏，人如蝼蚁，民如蚊蝇。天在上呼不得，法背义枉劳形。正可谓和谐为重，社稷次之，民为轻。”
于公颔首，余竟怅然不能对。思而不得，不觉醒之久矣，于公亦不可寻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