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杏子黄了,暑假也快要结束了。
苏茉莉每天一大早都会到村口等待,可每次都是兴冲冲地去了,又带着失望回来。
苏茉莉没说她在等谁,可朱子豪知道她在等什么,作为支书的朱有才更是心知肚明,可是谁都没有说破,谁都没有问过。
八月的一个清晨,庄子上空的天空阴沉沉的,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苏茉莉照旧要偷偷溜出门。
朱子豪听到苏茉莉的响动,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却异常地清醒,对她说:“茉莉,别出去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苏茉莉没回话,也没停下脚步。
真是个倔丫头,朱子豪在心中叹息,忙喊了一声:“南屋门口有雨伞,你带了去。”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快一个月了,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像他的腿一样,一点儿要痊愈的迹象都没有。同时,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原来根本不了解苏茉莉。
他喜欢的是那个成绩优异长相甜美的苏茉莉,可是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她的所思所想,喜怒哀乐。如今,每天将她绑在身边,看着她如花般的容颜在无声的岁月洗礼中一点一点枯萎,他觉得自己的心痛极了。
将她强留在身边,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可是他明明那么爱她,原来,爱,有时候,也是一件伤人的利器。被伤的人遍体鳞伤,而伤人的人,却沉醉在自己编织的甜梦中,久久不愿醒来。
那天,苏茉莉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母亲张翠梅一大早就没看到儿媳妇,一边伺候儿子洗漱,一边各种数落儿媳妇的各种不是。
朱子豪本来心里就有些别扭,听了母亲的话更加心烦,他说:“妈,你别说了,茉莉她没错儿,是我害了她。”
张翠梅把毛巾一甩,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没良心的小崽子。你就宠着她吧,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朱子豪也不恼,嬉皮笑脸地说道:“妈,我饿了,赶快做饭去吧!”
张翠梅脖子一梗,道:“老娘还就不伺候了,等着你的宝贝媳妇给你做饭吧!”
就在朱家娘俩说话的空当儿,天空中真的下起了漂泊大雨。
朱子豪看着暗沉沉的天色,又望了望南屋门口,那把黑色的雨伞还好好地立在那里,一动也未动,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苏茉莉回到朱家时候果然被淋成了落汤鸡,单薄的衣裙紧紧地黏在玲珑有致的身上,看得朱子豪浑身不自在。
他抓起手边的毛巾,递给她,手指不小心触到了她冰凉的指尖,刚刚成型的喉结轻轻一滑,他咽了口唾沫,说:“就告诉你要下雨,你偏不听,赶快擦一擦吧!”
苏茉莉里理也未理他,直接钻到屋里换衣服去了。
她的衣服干爽了,她的头发不再滴水了,可是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长长的睫毛被打湿,乌油油的大眼睛泛着雾气。
看着她流泪,朱子豪放下手里的毛巾,不自在地抓了抓裤子,问道:“茉莉,你怎么了?”
张翠梅也看到了狼狈而归的苏茉莉,没好气道:“一大早就出去野,你还有理了?还不快去做饭,想饿死我们啊?”
苏茉莉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乖乖烧饭去了。
早饭做好了,苏茉莉却没有心情吃,她眼中的泪水和屋外的雨水争先恐后地落着,滴答滴答落在碗中的热粥里,在那一刻,也彻底淋湿了他的心。
朱子豪也没心情吃饭,随便扒拉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朱有才看着小俩口的举动,也没了食欲,放下粥碗拿出了烟卷。
再看张翠梅,则是一脸的阴郁,显然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看着苏茉莉哭个不停,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看见丈夫和儿子也被苏茉莉烦得吃不下饭,她将手中得筷子一摔,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给谁嚎丧呢你,啊?我告诉你,以后没有我得允许,不准随便出门。还有……”
张翠梅得话还没说完,就被儿子拦下了。
“妈,别再说了。”他说。说完,朱子豪看了看苏茉莉,又看了看正在抽烟地父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爸,把茉莉的录取通知书还给她。”
苏茉莉抬头看了看朱子豪,那因为震惊、无措又迷茫的的目光让朱子豪觉得有深深的负罪感。
朱有才却头也没抬,又猛吸了一口烟,才一脸无辜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子豪叹了口气,又说:“爸,茉莉不属于这里,我不能自私将她绑在我这个残废身边。”
听了朱子豪的话,苏茉莉终于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只见她猛地从餐椅上站了起来,直愣愣地走到朱有才的身边,说:“朱支书,我求你了,让我去读书,我以后一定回报答你地大恩大德。”
朱有才熄灭了手中地烟,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的眼神里也不是没有一丝的疼惜,但是,更多的是 世故的算计,他说:“我从没见过什么通知书。还有,既然嫁人了,就好好过日子,别一天一出整什么幺蛾子,我姓朱的眼里可不揉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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