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存在的唯一真实,它是原本至真、至善、至美的,说个“修”字,不只是多余,也根本就没有你下手处。不过对于失落了“本心”、忘却了“本来面目”的人来说,既然已经习惯了执幻为真、以虚为实,并且以此“六尘缘影”为妄想的素材,意念遄飞、妄见、妄取,以错误酿造烦恼,因罪恶堕落三涂;纵使能够觉醒,也因为污染已深,积重难返,亟须时时自反,秒秒观心,以发现并修正自己的想念行为,才能够“扬弃其原无,彰显其本有”;一旦如其本来矣,非“如来”而何?这种转变的过程,就是所谓的修行了。须知人只是由理想决定人生,靠认识指导行为的“心之器”,所以修行的着力点也便在于修心了。
诚然是“觉即了,不施功,一切有为法不同”,但那必须是以理智为情感,以真理为生命,具大智慧、大诚信、大肯决的上根大器始得。若果自忖习气甚深,熟处难忘,或是解行分裂,明知故犯,那就必须下一番观察、修正想念行为的“洗心退藏”工夫,才有“功德圆满”、“光明解脱”的一天。离开脚踏实地的修心工夫,“保任”便是一件极难的事了。古德说:“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就是指“悟后起修”的工夫。事实上“不经一番寒彻骨”,又“争得梅花扑鼻香”呢?天下大概没有不劳而获的伟大成就吧?
修行既然在于修心,而心却又无形相、无古今、无方所,不可把捉,如何修呢?其实能明白了“修即无修,无修即修”,才是真正把握修心的要诀。不见黄檗大师道:“学道人欲知得要诀,但莫于心上着一物。”可见连个“修”字也着不得吧?功夫只在一个“忘”字而已。所以大师又说:“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双忘,乃是真法;忘境犹易,忘心至难。人不敢忘心,恐落空无捞摸处,不知空本无空,唯一真法界耳。”所谓忘心,离却分别心,就是忘却自我,就是“通身放下”。能如此,才能“斩断命根”,也才能“百尺竿头重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参!
倘使“熟处难忘”,骤难相应,倒也有个最古老、最契机的殊胜方便,那就是“观心”。为什么要“观心”?心无形相,又怎么个观法?关于这,初祖达摩大师说:“唯观心一法,总摄诸法,最为省要。”又说:“心者万法之根本。一切诸法唯心所生,若能了(透彻明了,毫无疑义)心,则万法俱备。”五祖忍大师也说:“但能凝然守心,妄念不生,涅槃法自然现前。”
所谓观心,就是《楞伽经》所说的“自觉观察”,也就是“观察自觉”。方法很简单,遇有空闲,就可以坐下来观心。观就是观察,而要领则须要先把缘虑、杂念、妄想彻底加以扫除廓清,务必集中心力于观心一事。其着力处只在凝观念未起、意未萌时心的原态。一旦调适,就凝然守之,久之必能契入“自在自观,自观自在,观无不自,自无不在”的境界,于此说迷说悟,无非戏论罢了。
至于坐法,可以参考止观法门,只是不须守任何一处就行了。平常有事时专心工作,无事时稍稍留意意念的起处,不要放过任何一念,也就是不许有任何不自觉的念头产生,久久成熟,终有彻了的一天。
或者你会怀疑:“禅,不是参的吗?”干嘛舍“参话头”而倡言“观心”?须知方便多门,法贵契机。在今天的生活环境里“参话头”,限制因素很多。除非是有大福慧、大胜缘而又肯“发无上心”的人,才具备“参话头”的条件,否则步步危机,所以暂时不敢奉劝。
—— 摘自 耕云先生《安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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