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久久的心情不知什么缘故,从早上出门便觉出不安,按照龚云烟的吩咐,把所有事办理完毕,已是下午3点左右,他松口气,发现为赶时间,连午饭都忘记吃,此刻饥肠辘辘,他在路边找家面馆,吃的时候发觉真饿了,连吃两碗,便往家赶。路上遇到医生兼老板的老外杰姆斯,杰姆斯看见他,热情的拉住他,要和他道别。
柳久久是位有心机的总管。他发现因翠娥把从老家带来的菜肴在杰姆斯饭店的厨房简单加工,得到杰姆斯的赞扬,趁这个热点,柳久久有事无事去杰姆斯的饭店转悠,给他送点四川红花椒,豆瓣酱,红油,以及自家做的醪糟米酒,杰姆斯是中国菜迷,对柳久久特别欢迎,不不止一次提到翠娥,说她来了只要在大门口用方言吆喝几声,随便做两道小菜,至于工钱,杰姆斯开出不小的数目,柳久久当时动了心,但是,因为柳家事务繁忙,暗暗等机会。
目前,驻华外交部陆续撤走,杰姆斯的中国朋友闫凡宇去了广州,他得知哪里的美食更加丰富、独特、美味。杰姆斯和闫凡宇通过几次电话,从闫凡宇口中吐出的广州早茶、煲汤足以令这位老外充满前往的期待,他想来想去决定把这家饭店转让,然后南上找闫凡宇,闫凡宇当然热烈欢迎杰姆斯的来到,他了解天意的病情,难的杰姆斯有这样的热情。
柳久久到他的饭店,给他送泡菜时,杰姆斯把这个想法告诉柳久久,柳久久满口答应,只是资金方面有点为难,杰姆斯说,可以先接手,等赚到钱再给他,柳久久想,这可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柳雄飞人还在广州时,柳久久暗地便在张罗这件事,只是瞒着龚云烟。
杰姆斯拉住他,说马上乘船去广州,还给柳久久留下他的联系方式,走得急,来不及专门和他道别,两人握握手,各自离开。
柳久久回到柳家,先到厨房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去账房把取回的钱款、票据放好,回卧房休息。
王磊和王凯在客厅里玩翻绳,看见他,王凯跑来,拉住柳久久的手便走,柳久久被他拽的几乎趔趄,王磊把他拉进他们的房间。
眼前的情景让柳久久惊呆:桃花蕾满手是血,正在翠娥的身体摸索,看见柳久久来,竟然说不出话,柳久久看着她,好一会才有反应,他推开桃花蕾,看见翠娥双眼圆睁,衣衫不整,下身满是血,大肚子比平时小一半,再看,浑身血糊糊的婴儿躺在她的体下,拖出一截脐带。
柳久久大声喊翠娥的名字,翠娥的手紧紧攥住柳久久给孩子买的虎头帽;他抱起婴儿,怀着希望,用耳朵听孩子的心跳,其实,抱起孩子瞬间,冰凉的小身体让他的绝望一层层扩散。
桃花蕾傻傻看着柳久久,柳久久:你,是你害死了她。
桃花蕾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
柳久久:太太,太太,太太-------
柳久久抱着婴儿,在院子里狂喊,没人回应他,婴儿是个男孩,绝望再次强烈撞击他,刺激他的神经,他大喊道:老天爷啊,这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你收她们,你把我也收走吧,老天爷啊,你让我今后怎么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王磊和王凯缩在屋里,看柳久久哭的昏天黑地,面对这一切,两个孩子被施了定身魔法样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龚云烟心急火燎的赶回家,忙去翠娥的房间,她看到她想看的一幕,柳久久正为翠娥擦拭身体。
龚云烟大吃一惊:久久,这是怎么回事?
柳久久声音哽咽,喊声太太。
龚云烟扑在翠娥身上,伤心欲绝痛哭一场,看见旁边襁褓里的婴儿:难道孩子?
柳久久哭着说:还是个男孩。
龚云烟免不又心肝宝贝,可怜的孩子再哭一场。
柳久久见她这样,心有不忍:太太,怪这娘俩福薄,你千万别哭怀了身子,这样,我和翠娥都担不起。
龚云烟不免泪如雨下:虽说翠娥是我娘家陪送的,我从没把她当仆人,我没有姨舅,没有姐妹兄弟,把她当作娘家最亲的人,知道她快生了,我出去为她想找个好些的医院,还为她买坐月子的红糖,鸡蛋,翠娥,我不是交代有事让花蕾帮你,花蕾,桃花蕾。
柳久久想起刚进屋的情景:太太,我来的时候,桃花蕾满手是血,在翠娥身边,我以为,我以为她在帮翠娥。
龚云烟:当时孩子怎么样?
柳久久:孩子大人都没了。
龚云烟的眼泪被愤怒烤干:桃花蕾,你给我出来,栾梅,栾梅。
王磊跑进来:栾梅姐姐还没回来。
龚云烟:你去,到那屋把桃花蕾喊出来。
桃花蕾战战兢兢的进来,看见龚云烟,双腿立刻瘫软,跪在地上:太太,不是我,不是我。
龚云烟:什么不是你.
柳久久明白了:太太,翠娥和孩子睡着了,我们出去说。
柳久久看着桃花蕾,两样冒出愤怒的烈火,他抓住桃花蕾,拖到院子里,拳脚相加,桃花蕾无力招架。
柳久久: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翠娥常常说你年龄不大,挺可怜,她倒是同情你,你说,她怎么死的?
桃花蕾:她,自己死的。
柳久久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不是让你照顾她吗,你竟然把她害死。
龚云烟故意在翠娥身边多待会,然后,才走出来,桃花蕾被打的披头散发,歪坐在地。
龚云烟:久久,先生马上回来了,快去帮翠娥收拾收拾,她的后事,所有的费用,我出。
柳久久感激涕零:多谢太太。
桃花蕾抱住龚云烟的腿:太太,救我。
龚云烟轻蔑的看着脚下的桃花蕾:起来,跟我走。
桃花蕾这顿拳脚吃的窝心又伤心,且无处发作,只得听龚云烟摆布。
龚云烟:马上梳洗打扮好,哎约,这脸上有伤,还有这身上的伤。
桃花蕾:我会告诉先生不小心碰的,身上的伤,只要柳先生看不见,过几天就会好。
龚云烟点点头:你最好和我配合,这次我带你走,要不然,我会把你卖到下等窑子里。
桃花蕾:是,太太。
龚云烟来到柳久久身边:久久,你要节哀顺变,桃花蕾处事没经验,她不是故意的,你看,孩子们马上回来,翠娥这样,会吓着孩子。
柳久久:我懂你的意思,我马上把他们娘俩带走。
床上的翠娥穿戴整齐,干干净净,柳久久把她背在背上,用绳子和自己的身体系牢,抱起他们的儿子,往门外走去。
龚云烟立刻把房门锁上,喊桃花蕾预备晚饭。栾梅姐妹从外面回来,姐妹俩玩的很高兴,嘻嘻哈哈走进院子。
龚云烟喊来栾梅:以后,柳家的衣服不用你做了。
栾梅的眼睛转了几转:太太,我做错事了?
龚云烟:不是,机灵鬼,你以后跟在我身边,要记住,不要多嘴乱讲话。
栾梅:我记住了。
龚云烟:你可以帮助栾红,教会她烫衣服,她是你妹妹,叫她学会做事,对她没坏处。
栾梅:我记住了。
柳久久背着翠娥,抱着他们的孩子,沿着道路慢慢走,寒气袭人,空气浸润着冰冷;脚下的路变成泥土路,走过荒草丛生的荆棘,在一片荒凉的土坡上,柳久久掩埋了翠娥和他们的儿子,呆坐在坟堆前;
翠娥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从他们认识到相恋,形成一幅漫长的画卷。他记得向她求婚时,翠娥正挑着一担水,放下扁担,停在路边,两只略带羞涩的眼睛看着她,听完他的话,大辫子一甩,挑上水桶,扁担吱吱扭扭响着,在柳久久听来,像是一首欢快的歌。
他们的结合只有天地作证,柳久久许诺过翠娥,将来他们有条件后,一定要补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用扎满鲜花的花轿把她抬进门。
起初,不知道什么原因,翠娥老是怀不上孩子,后来有了身孕,柳久久一口气为翠娥肚子里的孩子起上几十个名字,晚上,翠娥枕在柳久久腿上,听他絮叨几十个名字的意思,听的她睡着了,柳久久还没讲完,柳久久晃醒她,翠娥睡意朦胧的说:干脆,几十个名字每天轮着叫。
柳久久一本正经地:这怎么行,要找个最好听的。
翠娥:你起的名字个个好听。
而今,早上还鲜活的翠娥,转眼阴阳两隔,柳久久很后悔,今天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不该排队,不该吃饭,不该等待,甚至明明知道翠娥这样,更不该走,想到这里,柳久久热眼盈眶,泣不成声。
王化儒和闫凡宇通话后,情况大致和柳雄飞和他说的差不多,他没有见到他家人,对此,很抱歉。王化儒放下电话,和柳雄飞去他家,看见王磊和王凯弟兄,百感交集,弟兄俩突然见到爸爸,这是他们走失后第一次见到亲人,多日的委屈苦难,化作在爸爸怀里的伤心哭泣,那些不想回家不想亲人的念头统统被忘记,王化儒摸着两个儿子的头,不哭,咱回家找奶奶去。
王化儒辞别柳雄飞,带着两个儿子,踏上回东北的列车,他的所有希望寄托在他母亲带领家人回到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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