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特别简单的食物,好像没什么好研究。可我幼稚地认为,只有黏黏糯糯到能用筷子挑成团的才叫粥,不然都只叫稀饭,或者湿米。
熬一锅粥,先大火滚,再小火嘟,要经过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那种感觉,好像从白乎乎的胖日子身上,用力揪下来一撮时间,揉揉紧,捏捏圆,扔进锅,然后它很是不安地在米和蒸汽间跌宕,接触,推搡,若即若离,眼看着一些什么慢慢消失掉,最后筋骨通透,渔网捕鱼般伸展,卷裹,返回,把米和水分引往一处,化骨化筋而成粥。
挑一团起来,不会有水往下滴答,水米是互相拉扯着向上爬,实在挡不住重力了,才欲接还迎地降落。这种感觉,不熬就没有的感觉,想想就舒服极了,踏实极了,暖和极了。稀饭便是趁热入口,滚烫入口,也没有这种暖意。稀饭性终属凉,粥属暖,夏要喝稀饭,冬嚼粥。
一碗好粥,正是有刀枪不入的意味。入即是破,无论哪一种食具,金属也好,木质也好,陶瓷也好,锋利的,圆润的,通通不能破一碗好粥。粥总会悄悄愈合的。只有用嚼,才能破,能入,被给予,也被占据,两情相悦,两性相融。
不论米粥,豆粥,菜肉粥,只要没专门调味过,我觉得都算传统,因为能吃到材料本来的味道。放盐的,放糖的,放坚果,葡萄干,放胡椒生姜大料的粥,均有一股香香的小朋友的感觉,既活泼又低龄,也闹腾,也被照顾得好好的。
最匪夷所思的粥,是从前还在上幼儿园时,午饭里一碗鳝鱼粥,纯纯正正的辣,貌似是把爆炒鳝鱼段直接甩进粥里,连同辣油,那天幼儿们吃得哇哇大哭。。。纷纷扔了碗,用袖口擦鼻涕。。。我不甘心,虽然辣到没法吃,但咬咬牙咽了一瓣粥里的大蒜。。。
冰粥是比较特别的存在,故意做出来的,好像比不上不小心剩下来的美味。就像隔夜的剩饺子,直接凉着吃,煎了吃,都那么好,比新鲜的时候还好。说不出来的特别。剩下的粥搁冰箱,夏天傍晚取出来,撒两把白糖,几片杏仁,啧啧,剩饭也是一种美食来着。
最近生病,什么都吃不了,变着法做粥。每天把厨房里八九种米,八九种豆子,燕麦,蔬菜,干果,各种排列组合。卧病在床,大概也就是中了一种粥星人的什么毒,中毒后会被强迫天天吃粥。。。而且口中念念有词,此为解药。。。此为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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