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建言
离开程伟的办公室，付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程伟对项目风险这么敏感？他似乎对项目成功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渴望，这跟他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
付平正疑惑着，听见有人叫他。他转头一看，发现是李进。
李进招呼他：“付科长，琢磨什么呢？我叫了你两遍才答应。”
付平连忙道歉，他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请李进帮自己分析分析这件事情。毕竟旁观者清。他对李进说：“李部，你今天什么时间有空？我想找你请教请教。”
李进笑了，说：“小付，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请教谈不上，有啥困难就说话。”
付平心里一暖，他看了看表，说：“这会儿快到中午饭点儿了，我先回去放一下东西，咱们一会儿食堂见。”
午餐时间食堂人很多，付平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坐在角落里的李进。他端着餐盘过去坐在李进旁边，说：“李部，你怎么坐这么偏，我差点儿没找到你。”
李进说：“这里稍微清静些，没那么吵，适合边吃边聊。”
付平说：“那咱们就边吃边聊。”他吃了两口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进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打趣到：“怎么，小付，是不是打算买房子想借钱又不好开口啊？”
付平差点儿呛了，说：“李部，你真会开玩笑。我说的是正事。”
李进放下筷子，饶有兴趣的问：“哦？那你说来听听。”
付平说：“其实还是关于我在调研的新项目的事情。我打算整理一下思路，把这次出差得到的信息跟以往的资料整合一下，作个阶段性报告。”
李进说：“那很好啊，也算向前推进了一步啊。”
付平苦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调过来有段时间了，寸功未立，我也有些着急。可是，我领导对我的报告态度很古怪啊。”
李进听到这里，连忙前后左右望了望，使眼色示意付平先别说了。
付平没太注意李进的表情，又接着说：“上午我去找程总......”
李进大声插话打断了付平，说：“小付，这次出去我推荐你买的火锅料味道如何啊？我们家那位不能吃辣，我把我的都送你吧。”接着又猛使眼色。
付平这才会意过来，他回头望了望，看后面不远的餐桌上，有几个市场部的同事在。他知趣的闭上嘴，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到：“哦，那太谢谢李部啦，我们家都挺喜欢这味道的。”
李进小声说：“人多眼杂，少聊领导。”
付平感激地说：“好，一会儿吃完饭再说。”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有的没的，吃过饭后，付平跟着李进到厂区里的散步走道遛弯。
李进看左右无人，才对付平说：“小付，感谢你相信我，找我聊工作上的困难，但谈论领导，还是少说为好，尤其人多的时候。”
付平连连点头，说：“谢谢李部提醒。我刚才没注意。”他停了停，接着又说：“我其实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这个报告到底应该怎么写才好。”
李进示意付平接着说下去。
付平把自己报告提纲的框架思路、和初步得到的结论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李进。
李进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着，似乎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李进停住脚步，说：“虽然论据的部分不太充分，但你说的结论可能性很大。”他叹了口气，说：“在成都的时候，我和你讨论过关于天华的实力，回来又查了查天华的业绩和业界评价，更对咱们公司的实力不太乐观。”
付平点了点头表示意料之中，他说：“不过我还是对公司领导的态度感到疑惑。”他也学的谨慎了，又再次左右看了看，说：“按道理说，公司领导既然打算做这方面的规划，我想应该是有过考虑的。而且据这几年在公司我对老板的了解，他既然能倾注资源——”付平有些尴尬，看了李进一眼，接着说到：“——安排我专门来做调研分析，应该是下了决心的。”
李进点了点头。
付平说：“但程总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了。这也是一直让我困惑的地方。”他把程伟一开始不理不睬到现在强烈支持的转变跟李进说了出来。
李进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说：“小付，工作能得到领导的支持是一件好事。”
付平急到：“但是.......”
李进又说：“但你说程总在看到你报告的‘悲观’观点之后态度反转了几次，似乎是不希望你把你的推测告诉别人。这就有些奇怪了。”他又想了想说到：“我印象里的程伟，是个保守的人，他不肯冒风险的。如果你把这些风险点提出来，按他的性子就应该大张旗鼓的找领导去汇报了，而不是压着盖着。”
付平说：“也许他是真的希望这个项目能推进下去？后来还提了很多建设性意见，比如通过提升硬件条件来弥补技术差距。”
李进没有表态，只是说：“也许吧。”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还有一种可能性。”
付平见李进神秘兮兮的，有些奇怪，问：“什么可能？”
“你和他都是这次出差之后，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咱们见到了同样的天华，接触了同样的人，大部分时间也在一起，只要是正常思维的人，都应该达成共识。除非——”
“郑才！”付平低呼了一声。
李进站住脚步，按住付平的肩膀，表情凝重地说：“小付，今天咱们就聊到这里，所有说过的话别跟其他人提起，你知我知就行。做好自己的事，别管太多了。”
说完，李进竟自己走开了。
付平站在工厂院子里，茫然无措。他明白李进的意思，却从来未曾想过这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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