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恬(翎月)
灵感来源于《皈依秀姑娘》阳光刺眼,山路曲折,山风时时卷起我的马车帘子,有些沙粒卷进来飞入我的眼睛,痒,揉不得,痛,睁不得,流出来眼泪,方才觉好。
今日是我及笄之日,我特求祖父允我去五阳山上的无望寺为自己诵经纳福,留些闺阁女子的夙愿。
这算是我第一次一人出门,也是我第一次去那人人传颂的远离红尘纷扰淡然处之的寺院。
欢喜努力收着帘子,尽量让其不再飞卷起来,在我看来,她这个做法是徒劳的,风儿岂是能阻挡的。
“小姐,这么偏远的寺院,实在是不值得小姐来。”欢喜一面扯拽着帘子,一面眯着眼道。
欢喜是我的丫鬟,同我一起长大。
“我也就是讲究一个虔诚,你也不要再扯着那帘子了,左右也挡不住风沙,何必费神。”
欢喜没好气的看着我,小嘴唇一撅,“您就是这样,何事都表现得云淡风轻,真不知说您什么好,我的大小姐……”
许是自幼和我长大,我平日里也端不起架子,欢喜就这样没大没小,我也甚是喜欢她这个模样。
无望寺终于到了。
寺门紧闭,欢喜上前扣了扣门。不一会儿,寺门缓缓打击,里面出现了一个俊朗和尚……
“两位女施主所为何事?”那和尚双手合掌,眉目温柔,声音清朗,身高七尺,穿着泥色僧袍。
“我们是山下镇子来的,这是我家小姐孟玉翠,我们要进去进香诵经。”
这和尚听了,舒缓了面色,轻轻撇了我一眼,然后打开门退到一边,请我们进去。
这和尚领着我们进寺,不快不慢的走在前面。
我和欢喜跟在后面,亦是缓缓跟着,望着他峻拔的身影,心中竟有一丝悸动。
终于来到大殿,和尚对我们俯身施礼,“施主,请便。”
说完,便要离开。
我心中一急,匆匆唤出来,“等等……”
和尚站定身子,随即转过身问道,“施主何事?”
“那……那个,请问,大师法号是……”我不敢看他哪双纯澈的眼睛,低着头支支吾吾问道。
“悟尘。”
自那日去了无望寺后,我便整日坐在房间里发呆,无心女红,祖父祖母疼惜我,给我送了些稀罕的玩意,但在我眼中,都不及那日在五阳山是上初见悟尘的悸动。
过了五月五,我终是再待不住,自己带了些干粮,租了个马车,偷偷上山了。
再次来到无望寺,寺门还是紧闭,我轻轻扣了几下,门缓缓而开,开门的是个老和尚。
“大师,我来上香,可以吗?”我抢在老和尚说话前问道。
老和尚道声阿弥陀佛便让我进去了。
我左右顾盼,也寻不到悟尘的影子,便大起胆子饶过大殿走到后面,顺着一条路,来到一个院子,悟尘正在练功。
“悟尘小和尚……悟尘……”我在门口小声唤他。
他收势而立,双手合十向我行礼。
“阿弥陀佛,女施主有何事?”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半月前从山下镇子里来过的那个。”
“孟姑娘,你有何事?”
“哈哈,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悟尘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厉害,便自己偷偷上山来看你……”
我话音未落,悟尘忽皱眉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孟姑娘,莫要失了分寸,佛堂重地开不得玩笑。”
我听了不开心,眼泪盈在眼眶里,“悟尘,我不是在开玩笑……”
“孟姑娘若不是来上香的,那就早早下山,寺院留不得女施主,悟尘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招待了。”
悟尘转身离开,泥色僧袍没有一丝褶,破旧的布鞋依旧一尘不染,头顶一片青色,脖间挂着一串佛珠,不知怎的,恍惚间,竟觉得他似乎不曾存在在这世间过,就是这样不食烟火而又油盐不进,我真的恨不得将他的佛珠扯下,狠狠摔在地上,带他立刻下山,再不进佛门一步!
九月初三,祖母病重,祖父请了全城的郎中,终是不能为力,我在祖母塌下侍奉了半月。
祖母将我养大,现在却卧病在床,我的心也是痛的,实在无能为力。
当我一想到五阳山上的那人,他心如石头,我亦无能为力。
待不到九月十五,祖母就去了,临走前,她对我说,“翠儿,早些嫁人,也有个依靠。”
我何尝不想,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欢喜说,“小姐,老夫人走了,你也该嫁人了,老爷正在帮你张罗夫婿。”
府里的下人说,“小姐真不懂事,死活不嫁,老爷年迈,凡事不能一一操心,这孟家怕是要倒了。”
洛听枫说,“你嫁给我,亏待不了你,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洛听枫是我的远房表哥,从小就对我有意思,他待我好,只是有时我觉得他对我的好,让我心虚,我这个人,不想欠别人什么,别人对我好,我却做不到一样对别人好。
我对婚事迟迟不表态,祖父终是急了。
“翠儿,你到底想怎样?让你嫁人就那么难吗,枫儿那孩子很好,你怎么就不知足?”祖父将拐杖一次次的杵地,逼迫我答应他。
“我只是不想嫁给我不爱的人……”我在他面前跪着说。
欢喜也是不理解,在一旁揪着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失态。
洛听枫在一旁亦是不解。
“好,你说不嫁就不嫁?我看是你祖母平日里把你惯坏了,无法无天,看我不打你。”祖父抡着拐杖打过来,我已心神恍惚,听不见欢喜的求饶,祖父的咒骂和洛听枫的劝告。
祖父打累了,我身上也落了伤痕,我向祖父叩了个头,忍着眼泪,起身跑出孟府。
出了家门,我拼命的往五阳山上跑,我想马上看到他,马上知道他的心意,马上,我想马上拥抱他,我不要嫁给别人,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我喜欢他,要告诉他我真真切切的想法,管他是和尚还是弥勒,我孟玉翠只想嫁给他一人。
从午后跑到深夜,我不知我是怎么爬上山的,我顾不得腿脚酸痛,也顾不得山路险恶。
我用力敲打着寺门,一下一下。
是他开了门,是悟尘。
他先是惊愕的看着我,随后无奈的抱住快要晕倒的我,波澜不惊的问道,“可是家里发生了变故?”
我在他怀里,贪婪的享受他的温度,身上的伤似乎不疼了,“悟尘……你和我下山好不好,你不要做和尚了好不好……”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念声阿弥陀佛,再不作声。
我才他怀里出来,倔强的看着他,再次问,“悟尘,你真的悟透红尘了吗?”
“我早已皈依佛门,摒弃红尘,孟姑娘何必要这样,悟尘不值得孟姑娘倾心,佛门清规戒律,还望孟姑娘能看开。”
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说得那般心如止水?他怎么就那么狠心?
“悟尘,我要嫁人了,你会为我开心吗?”我心有不甘,想在他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情绪。
“阿弥陀佛,恭喜孟姑娘。”依旧是面无波澜,心平气和……这样子,着实让我恨而又恨不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当和尚的没有心,骗了小姑娘的心还不负责任,悟尘,我不怨你,悟尘,我真的喜欢你……”
“唉……”
腊月初九,五阳山飘雪,孟洛两家喜结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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