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开始生活 (1)

生活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初中时就植根于我的内心深处了，虽然那时这个问题存在于我的心头，但与我本身之间，却隔了一层浓雾，而且那时的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只能感知它的存在。而到了高中，这问题就越发明显了。它像深海中的漩涡，时时搅扰我平静的内心，使其翻腾，仿佛是在向我展示它的力量，而在这同时，我又能感觉到某种类似言语的东西。遗憾的是，我并不通晓这类语言，因此，想种植一棵能找到答案的的树，是没有希望开花结果了。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为了寻找这个答案，我开始不停读书。并不仅仅因为书是经验和智慧的载体，那时的我对名人名言几乎是漠视的，也根本无法体会到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涵。对于那时的我来说，那不过就是一排认识的文字，和一排认识的麻将没有什么区别。而只是因为朋友的介绍和"逼迫"。——我最要好的朋友曾多次感叹:"你就是书读得太少了"!每当我提出一些

问题时。后来，他就使出了令我终生难忘的一招。

他让我开始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名人传》这两本后来我重读过许多次的树。他说:

"你把这两本书拿去读吧，读完之后告诉我，我来考察你是不是读过。如果没有读完，或者中途放弃，那我们就绝交吧"！

我不知道这句话他想了多久，也不敢去想象她在背地里将这句话练习了多久。当时也没有想过，因为那句话是在一个无聊的夏日没有原因"突然"蹦出来的，我猝不及防，也没有心情去想。对当时的我来说，那更像一场没有征兆的地震，我的整个世界开始从此摇晃，原来的结构开始崩塌，而我，除了她以外，没有没有朋友。我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唉，当时的心情到底怎样呢，现在的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开始一个人发呆了，而且常常因此而被老师批评:心不在焉!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既然这是维持我们友谊的唯一办法，我也就只能拼命去做了。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耍，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她，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似乎她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没有办法离开她。我想，她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爱好文学的人第一次拿起书来读是什么滋味，我自然是不清楚了，因为我的这份爱好是被人"逼"出来的。刚刚拿起书的那一刻，心里有些害怕，就好像要开始一个人面对世界了一样。我没有一丁点的准备，这样的考验对于我来说，是否足以承受呢？但既然已经把书拿起来了，想什么也都晚了，只当是上了刑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刚开始读书，对于书的每一部分都感到陌生，就好像在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聊天，聊不感兴趣的话题，马上我就感到睡意绵绵了。我想，和书聊天的一个好处是，书总是表现地十分宽容和大度，即使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但是当我醒过来，仍然可以继续和它聊天，不必有所顾忌，这使我大为宽心，同时也开始欣赏这为"朋友"了。

很快，我就读完了影响了我的人生轨迹的第一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用更准确的话来说，应该是一字一句读完的，而且几乎是声情并茂。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原因会让你感到好笑:防止自己在读书时睡着!

毕竟刚刚接触名著，而且是第一次地接触，之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大概和八岁的孩子一样。因为当时在我们家乡，我的年龄是居中的。比我大的哥哥和姐姐们都在高中，平时就不回家，即使放假，也是整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埋在书堆下，整天拿着一支笔在纸上"绣花"。无聊透顶!但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而且每次从他们门前经过，大门总是禁闭的，好像他们犯了什么很严重的错误而因此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而那时候七八岁的孩子们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而且和她们一起玩耍也没有那么多顾虑。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体验各种趣事。虽然有些伯伯们经常说我:"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还和七八岁的孩子一起玩，也不害羞。"虽然有时会感到有些羞愧，但也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里掂量。

我是自己的，做自己的事，谁又有资格评论呢？

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现在即使敢这么想，也绝对不敢这么说了。还是佩服当年的自己了!

所以，以这样的我来读一本名著，我只能这样评价自己:自己能够坐下来，将一本名著读完，就很不错了。至于要读到什么程度，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简直是可笑的。

当时我读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简读本，即使如此，我还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它读完。因为我无法制止自己读书的过程中打瞌睡。虽然是发声朗读，但读着读着，声音就如同夕阳一般，落入了地平线之下，最后，在清醒与沉睡的分界线徘徊，并幻想着自己还在津津有味地朗诵，之后就睡着了。再醒过来时，书已经掉在地上。母亲见我读书读成这个样子，会在一边嘲笑我，说:"我家的孩子读书都能睡着，将来肯定是可造之材了"。我只是沉默，继续把书捡起来，发声朗诵而已。

当我把书还给我的朋友时，她只是简要问了一下我感兴趣的部分，并让我说说读书的感觉。

我松了一口气。我以为她会问我非常难的问题，以至于我无法回答而导致这场友谊的破裂，听到这样的问题，我喜出望外。不过，关于故事情节，我能记住的倒不是很多。就个人来说，我当时并不是很喜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而且这事发生在外国，我当时还没学习外国历史，对于外国，我很陌生。因此，我就简单说了一下故事的开头，因为保尔的闯祸而被神父赶了出去，以及和冬妮娅的爱情故事。之后就向她大吐苦水，说自己读书时为了防止自己睡觉而采取怎样的措施，说自己读书时是怎样辛苦，说自己自己读书读到睡着，醒来之后发现书在地上，说自己的母亲常常嘲笑自己如何如何……我在尽情倾吐自己的苦水，而她在一旁听着，没有一句评论，只是在我讲得好笑的时候笑了几声。

待我吐完所有的苦水之后，我做了几次深呼吸，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了许多。然而，这时我才发现，她今天特别安静，让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但我期待她的回答，哪怕是一句也好，但是，直到我们分开，她依然保持沉默，似乎那就是她想对我说的话。可是，当时的我只是害怕，并没有再想其它的什么。

几天的等待，几天的煎熬。在一个微凉的夏日，她又来到我家，微笑着，我才又松了一口气。然而，看到她手上拿的东西，我就知道她的目的了。

这次她让我看的书叫《名人传》。

《名人传》给我的影响有多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叙述。在之后的整个高二期间，这本书就好像变成了我的影子，融进了我的血液里了。也因此，我对贝多芬的音乐，美术，以及俄国文学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当然，那是后话。第一次拿到这本书时，我的脸顿时就沉下来了。我的朋友也看到了。

我急不情愿再去伸出我的手将那本书接过来，但她已经将那本拿着书的手抬到我的面前了，而且时间在一秒一秒推移。她没说什么，单单注视着我的眼睛。我简直不敢抬头去看她。我们僵持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僵持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否只是我的幻觉。

突然，她的手向后摇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的，但当时却不容我再想其它，我心头一紧，然后就条件反射地将它抢过来了。她依然看着我，没说什么，微微笑了一下。这种微笑好像夏日晴空里，远处升起的一缕青烟。

接过书之后，我有些后悔，也许表露在脸上了，也许被她看见了，也许她对我感到失望了，也许……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彼此都需要一个过程。

打开《名人传》，里面住着三个家伙。一个音乐家，一个雕刻家，一位作家。

没办法，又只能照着读小说的方式去读了。但这本书却不是小说，也没有太多的故事，最多的就是长篇大论地讲"我怎么怎么苦，我比所有人都苦，虽然我有如此的成就，但谁能理解我的苦"。

我必须承认，最初的想法总是幼稚的，但这确实是我最开始的想法。

如果说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小说之后，还能勉强给我一个完整的故事，尤其是读到最后，还能有一丝充实感；那么，当我读完《名人传》之后，我整天想的就是一个字：苦!

每个人都有自身的苦，这种苦植根于内心深处，常躲在最阴暗的角落。当夕阳滑下地平线之后，心灵敏感的人常常会注意到这一点，所以许多人会打开自家的灯，或是看看明亮处。这种无意识行为，恰恰是我们作为人最真实的体现。而我们，常常将其忽略了。

而这本《名人传》，恰恰使我看见了自己那藏在内心的阴暗角落。

我从小就没有朋友，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总感觉自己很别人有隔阂。即使有时能凑到一起玩耍时，我的"奇怪"反应也会令大家失望。

我不理解，为什么她们会觉得恶作剧是很好玩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知道自己唱歌非常难听，还要一直唱下去；我不了解，为什么她们在受到批评之后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想不通，为什么她们明明说整天做那些事很无聊，第二天又继续去做。

就因为这些，我成为了独自一人。每天就只能胡思乱想，至于想了些什么，自己也忘了。不过，难熬的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我遇见了她。

初二时，我和她同桌。我有幸坐在了她旁边。但我不久就发现她很孤单了。因为她和我一样，总是一个人，而且经常一天都不带说一句话的。

我坐在她旁边，但除了必要的言语，我们几乎不说话，以至于我经常怀疑她是否有语言障碍。

她的成绩很好，在班级里靠前。平时穿的衣服很普通，整天看一本很厚的书，有时候双手托腮，不知道她的脑子里装着什么。

但我们毕竟是同桌，最后还是认识了。

当我将自己向她介绍时，她说自己也有同感，于是我们马上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是，由于两人都是"沉默寡言"型的，所以，当我在一起时，还是沉默的时候多。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这会使我的脑子非常兴奋，会让我幻想出很多有趣的事来。之后，我会将这些事讲给她听。她会微笑地倾听着，然后和我说一些小说里相似的情节。

"你应该去读一点书。"有一天，她郑重地对我说。

我只说自己不会有能力读得下来，因为自己会胡思乱想的，也许读着读着就会没兴趣了。

她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但第二次见面之后，她又会谈起同样的话题，这使我感到尴尬。好像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说过同样的话而被我拒绝了一样。但我，那时却没什么读书的心思，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不可否认，能交到这个朋友，实在是我的幸运。是她给了我另一个世界，即使那时的我还非常不领情。但这的确是我犹在由衷的话。

但那时的我更多地确是在思考，但到底思考些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当我将这些分享给她时，她只是说："多读书，以后会明白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下句，于是我们之间，又只剩下了沉默。

多读书，以后会明白的!

于是，我就开始逛书店了，开始我的"书乡之旅"了。只可惜，这段时光没多久，中考临近了。我就只得将它放下，准备中考之后，再来继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