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盈亏之月,繁华和落寞同样是交替登场,往复循环。
唐朝之盛,始于唐太宗的贞观之治,国力日渐兴盛;唐高宗秉承贞观遗风,开创了永徽之治的治世局面;唐玄宗登基以后提倡文教,任用贤能姚崇,宋璟等,改革官职,整顿吏治,励精图治,唐朝在这一刻,达到了鼎盛。
众诗为证:
王维在《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里写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
杜牧在《过华清宫》里写道: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李白在《客中行/客中作》中写道:兰陵美酒夜光杯,玉碗盛来琥珀光。
鼎盛的大唐,繁华不言而喻。
盛极必衰,风雨飘摇之中唐朝,必然要面对无可回避的落寞。安史之乱,是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杜甫在《春望》中写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陈陶在《陇西行》中写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杜牧在《金谷园》中写道: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玉树歌残王气终, 景阳兵合戍楼空。大唐无奈地从繁华走向了落寞。
历朝历代如此,风云际会亦如此。
水泊梁山,众好汉从分散反抗,逐渐走向联合,最终如江河归海,同聚水泊。108个好汉大聚义标志着梁山起义事业发展到了鼎盛时期。一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成千上万个众志成城的兄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热闹。
和朝廷分庭抗礼多年后,宋江和他的弟兄们,要么选择反抗到底,要么选择接受招安。只是,起义的鼎盛期一过,无论选择哪一条道路,必然从繁华走向落寞。
接受招安后,在攻打方腊的征程中折戟沉沙,一蹶不振。当吴用抱着宋江的骨灰,再次回梁山忠义堂,推开紧掩的门,看到了落叶杂草,看到了残破不堪,看到了荒凉萧瑟……泪眼婆娑,感慨良多,多年时间物是人非,为求忠义自缢而亡。
当繁华落尽,落寞丛生,千古蓼洼埋玉地,落花啼鸟总关愁。
风云际会如此,盛世豪门亦如此。
《红楼梦》中,贾府之繁华,曹雪芹从未吝啬笔墨。
第一,家是皇帝敕造。宁国府和荣国府都是奉皇帝之命“敕造”。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大门是三间兽头大门,中间是正门,东西两个角门。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大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子。
第二,贾府有许多御笔题写的匾额。荣国府里,“荣禧堂”的匾额是皇帝御笔书赐的。贾府的祠堂里也有皇帝御笔。
(祠堂)抱厦前上面悬一九龙金匾,写道是:“星辉辅弼”。乃先皇御笔。两边一副对联,写道是:
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
亦是御笔。
五间正殿前悬一闹龙填青匾,写道是:“慎终追远”。旁边一副对联,写道是: 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俱是御笔。
凡此种种,无不透露出繁华况味。但是,当贾府上下糜烂不堪,贪图虚荣,爱慕享受,不思进取的时候,从繁华走向落寞,是注定,也是必然。
少时享尽荣华富贵,放浪形骸的宝玉,最后拜别尘世尘缘,了此残生。生前金银满箱,风光无限的王熙凤,死后竟然是草席裹身,葬身荒野。
曲终人散让人伤感,繁华落尽、生死两茫茫更是有着无尽的落寞。
正如《飞鸟各投林》所道:
为官的,家业凋零。
富贵的,金银散尽。
有恩的,死里逃生。
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
欠泪的,泪已尽。
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
看破的,遁入空门。
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盛世豪门如此,凡夫俗子亦如此。
只是凡夫俗子的繁华与落寞都过于潦草,史书不载,民间不传。人生高光时刻,也只能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为人父母、事业有成。青史留名,彪炳千秋都无从谈起。至于辞世,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一片荒芜,无声地隐入尘烟。
繁华过后是落寞,喧嚣尽头是平淡,谁也绕不开这个轮回。人生淡薄,终是一场花开无果,如梦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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