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花开》(一)

作者: 安妮与安娜 | 来源:发表于2015-10-07 08:01 被阅读0次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声潺潺,给人一种安静中透着淡淡悲凉的感觉。细雨霏霏,风微凉。屋檐边上的雨滴悄然安静地飘落着,一如断了线的珠帘,隔绝了雨帘外夏雨的喧嚣,弥留了屋内一室祥和的安宁。微涩的的凉风夹杂着些淡淡青草的香味,透过微开的窗,渗入安静的房间里,吹散了一室的沉闷与寂静。

    淡淡的花香弥漫了空荡荡的病房,窗外的风悄悄溜进这个寂静的房间。淅沥的雨,寂寞地落下,一切是那么地安静。医疗仪器和治疗设备遍布着整个房间,被各种仪器围绕的病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和消瘦身躯。孤单的身影,平静的面容,那张看似沉睡的脸是那么的安详。眉毛弯弯,长长的睫毛,浓密的发丝散落在床上,如同悄然绽放的墨莲。苍白的脸上,双眸紧闭,双唇没有了血色,只是病弱的神态却丝毫没有掩盖原本清丽绝美容貌。

    病房内,心跳检测仪的屏幕上稳定变化的数值和心脉监测仪上显示稳定浮动的线条都在无声地阐述着病人的生命象征。滴管里的药水一点一滴地流动,时间的节奏跟随着点滴管内的药水缓慢地流逝。白色,这是房间里单调的色彩。单调的格局让生命在病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桌上的花瓶插着几束雏菊是病房内唯一的彩色。窗外飘进来的风,很轻很柔,桌案上凋零的花瓣悄然地掉落。枯萎了的花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生命无情流逝的事实。

    一身黑色西服的人影悄然推开病房的门,清甜的花香随着风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他的脚步很轻,仿佛害怕太大的动静会惊醒病床上安睡的身影。桌案上的花焕然一新,瓶子里的雏菊花让沉闷的病房平添了一抹生机。他站在床边,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萦绕在脑海里的疑惑一点一点地慢慢浮现。他不禁寻思,病床上这个瘦弱的小姐不过是和其他贵族小姐无异的普通千金小姐罢了。可是,在他身为上流社会千金小姐的管家的工作中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上流社会的人里,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给他的感觉却是比悲凉更加哀戚的感觉。本乡家族在本国是历史久远的大家氏族,可拥有着光辉历史的氏族却有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族继承人,这样怪异的现象让人不禁有些好笑。一个从来没有在本国上流社会出现过的人,一个从来没有被外界所熟知的人,一个甚至像是从未存在过的人,本乡家族却如此的重视这样的一个人。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看似生命随时都会悄然流逝的人,她究竟拥有着什么才华和能力,能让本乡家族为她安排他松田礼仁和松千代千影两位如此优秀的管家负责照顾她?这让他对她本乡希晗更加的好奇。

    松田礼仁看着眼前那张日渐消瘦的小脸,没有由来的一下心痛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倏然转过身去背对床上的人,抚着胸口,定了定心神。午后的阳光随着被风吹起的窗帘,悄然潜入安静的病房内。松田礼仁看着风进来的窗台,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目光渐渐地变得深邃起来。他望向窗外,思绪不知不觉地随着风,慢慢地飘回了那个已经变得遥远的过去里。回忆里,那张熟悉的脸一点一点在脑海里变得清晰了。夏天的每一天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本田葵天真的笑容犹如明媚的阳光,阳光灿烂。这样纯真的笑脸犹如是阳光下的影子,映在了他的脑海里。忽然间,回忆的镜头倏然转变,本田葵那张原本原本俏丽的脸卸下了灿烂的笑容,而泪水却在脸上疯狂的蔓延。他还记得,那是离开本田家的下午,离开的车子从本田家的正门开出,本田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倒车镜里的倒影着她拼命追赶的瘦小身影。那个时候的她,哭红的双眼充满了无助的恐惧。她的哭声,她说的话,她的身影,在回忆里渐渐地清晰。这样的回忆就像是影子,映在了松田礼仁的脑海里,还有心里。

    窗外吹进来的风夹杂着丝丝的清凉,松田礼仁不禁收回飘远了的思绪。回忆若是得到了深刻,哪怕那只是一瞬间,也足以让人记住了它的永远。

    松田礼仁微微侧目,看着花瓶里生机勃勃的小雏菊,握着枯花的却手不经意间微微收紧。他淡笑,不会有谁真的比谁重要。花瓶里的花枯萎了,新的花会接着代替原来的花。身边的人离开了,新的人就会代替原来的人继续原来的轨迹。没有谁是谁无可替代的唯一。松田礼仁回头看着病床上没有丝毫生气的本乡希晗,淡淡地笑了,笑得没有温度,也没有色彩。

    人生不过是一场前往死亡的旅行,每一个相遇不过只是生命这趟列车必经的站台,而那些相遇又分离,分离又相遇的循环却只是沿途一尘不变的的风景。谁不是谁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松田礼仁还记得,这样的话,他曾经说过,这样的想法,他曾经坚信过。而那个时候的本田葵却对他说,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悲观想法。本田葵曾经说过,没有人可以让你不快乐,让你不快乐的只有你自己。也许,这是真理,只是还没有被时间验证而已。

    回忆一直在倒退,一直退到本田葵还没有来到本田家族的时候,退到松千代千影还没有来本田家代替松田礼仁的工作的时候,退到松田礼仁还是本田依美的管家的时候。在松田礼仁的记忆里,本田依美性格安静,谨言慎行,就像玫瑰一样,美丽却遍布荆棘,让人难以接近,却有透着淡淡自卑的感觉。而相较于本田依美的自卑低沉的性情,本田葵的个性却是阳光开朗,一抹自信灿烂的微笑永远挂在她的脸上。本田葵和本田依美的个性是两个不同的极端。松田礼仁还记得,他和本田葵在一起相处的那短短的半年的时光,相处的时间虽没有本田依美长,但是她却改变了他对生活混合信念的许多看法。他曾经有过的错愕让他以为,管家这个职业可以不只是一份工作,还可以是一个朋友,一个家人。那些和她一起度过的美好回忆却是那么的短暂,这样的短暂却让松田礼仁怀念这些美好的回忆,怀念人性的简单与美好。曾经,他相信着,原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可是现实却告诉着每一个人,没有一尘不变的轨迹,也没有相约永远的陪伴。他冰凉的心,没有太多真挚的感情。他曾以为,那些人们常说的规矩,人们常避忌的悲剧,那些被人臆想的灾祸不会在他的身上重复。只是,这一切最后却只是他以为而已。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偌大的房间只听见医疗仪器运作的声和病弱的人浅弱的呼吸声。病床上的人,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站在病床旁边的人却恍若不闻。松田礼仁转过身,捧着枯萎的花慢慢地走开,脚步轻轻一如他来时那样。如果说,本田葵是阳光灿烂的向日葵,那在她之前的本田依美则是安静高贵的玫瑰。而现在躺在病床上不知何时会苏醒的本乡希晗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松田礼仁有点好奇,内心却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涟漪。

    他和她的距离本就存在,又岂是一点点的差距?管家与小姐,这是松田礼仁和本乡希晗唯一的关联。本田葵曾经尝试了却失败的事情,本乡希晗也一样不会成功,即使她敢于去尝试。一样浪费时间的事情,何必再花精力尝试一次?信任,一旦崩塌,再想要建立,那是谈何容易的一件事情?

    病房的门缓缓地关上,留下了一屋的雏菊的清香。空荡荡的病房是那么的寂寞。桌案上的雏菊随着风轻轻摇曳,如此落寞。病床上的人依旧在沉睡,一瓣花瓣飘落在床边,白皙瘦弱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花瓣悄然滑落,落在了冰凉而坚硬的地板上。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安静,病床上的人依旧安静地沉睡,嵌在白皙手背的针管依旧源源不断地网这具瘦弱的身躯输送着维持生命的药剂。滴管里的药水还在缓慢的滴落,每一滴都在细数时间流逝的步履。

    房门外,一抹白色的身影从走廊的拐角处走来,他看着松田礼仁远去的落寞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讽刺的微笑。松千代千影站在房门外,深邃的双眸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微微紧蹙,伸出的手微微地僵停在半空,没有推开近在咫尺的房门。他没有推门进病房里,而是收回停顿的手,侧靠在傍边的墙上,阖上眼,神色惆怅。

    脑海里,回忆仿佛是汹涌袭来的潮水,势不可挡。本田依美那张精致的面容,那双冷淡的眼睛,那个冷漠的背影,那抹讽刺的微笑,她的音容笑貌变得越来越清晰。记忆里,熟悉的画面一点一点地向松千代千影袭来。在松千代千影的记忆里,本田依美是个冷漠心狠的人,她看似冷淡如冰,却是嫉妒疯狂。松千代千影不禁嘲笑自己,在本田依美的心目中,他勉强只是松田礼仁的代替品。所谓的替代,只是代替着松田礼仁的工作,履行着身为一个管家的义务。回忆的画面一直子倒退,倒退到他和她初遇的那天,那时候的她,瘦弱的身躯靠坐在轮椅上,病弱的小脸带着些欣喜的微笑。那时候的本田依美是那么的单纯渺小,又是那么地人疼惜。看到这样的本田依美,松千代千影也许是同病相连的感觉,他和松田礼仁都是优秀的管家,却总是被被人比较他们之间的差别。而本田依美这个本田家的养女也被本田家的人拿来和真正的本田家孙女做比较。人们总会看到你的辉煌,却不曾知道辉煌背后的辛酸。也许是这样的一个本田依美让松千代千影对她呵护备至。曾经,松千代千影对自己说过,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他就必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卑微渺小的女生。

    有人说,理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后来,直到管家协会传来调任通知,他和松田礼仁被任命去本乡家族任职继承的管家,直到那天离别的时刻到来,他才恍然明白了,原来他为她一切的付出在本田依美眼里不过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而已,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感激。她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偶娃娃一样冰冷。这样的替代,他是何其悲凉?

    松千代千影无力地靠着冰凉的墙,现在的他,不过是个照顾病房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苏醒的人的管家而已。这样的工作一如当初替代松田礼仁管家的职位照顾生病的本田依美的工作一样。因此,无论她这个管家是不是时刻守在本乡希晗身边,是不是时刻陪伴着本乡希晗,是不是寸步不离,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只是按时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

    病房外的走廊空荡荡的,显得格外的冷清,偶尔经过几个护士或者是值班的医生。松千代千影靠在墙,一个人站着病房外守着,一个人慢慢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一天又一天,一天又这样结束了。

    医院的夜晚很寂寥,安静的让人害怕。病房内,松千代千影站在敞开的窗边,夏末的夜晚,夜风很清凉。白纱的窗帘在凉风中寂寞地飘拂,桌案上的雏菊花迎凉风微微颤抖。可是,风再凉,夜再静,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感觉。松千代千影站在床边,微微侧身,淡淡地看着病床上没有丝毫生气的本乡希晗,眼神没有任何情感。他伸手,默默地关上了窗,这时,病房的们被慢慢地推开。主治医生拿着病历本和几个推着药品车和治疗仪器的医护人员走进了病房。

    松千代千影和寄来的医护人员礼貌性的点头问候之后就默默地站在一边。主治医生走到病床前,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却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生气。围在病床旁的医生,拿听筒小心翼翼地为本乡希晗做检查,立在一旁的护士握着本乡希晗白皙的手背,准备将尖细的针管刺入时,苍白纤细的手指微微地颤抖。护士的动作不禁停顿下来,手中的针筒掉落在冰冷的地上,声音清脆刺耳。

    “医,医生。”护士尖叫了一声,惊喜地看向一旁的医生。

    “怎么回事?”医生看着护士的神色有些不满。

    “病人有意识了。”护士激动地指着躺在病床上的本乡希晗,声音有些颤抖。

    身旁的医生忽而回头,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下了来,他迅速走到护士旁边,耐心地看着。站在窗边的松千代千影看着医护人员忙碌的动作,淡然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明的神色。

    希晗苍白的脸上,紧闭的双眸在颤动。白色的床单在颤动的手指的摩擦下划出淡淡地折痕。在场的医生和护士凝神静气,等待着那苍白无力的眼皮缓缓睁开的时刻。就在众人满心期待的气氛中,心跳测试仪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警报声。

    嘟……嘟……嘟……嘟……心跳检测显示屏的心脏跳动数值,生命象征数值,呼吸数值,全部急剧下降。一瞬间,心脉跳动折线的变化幅度越来越小。医生和护士在第一时间进行抢救,主医师为本乡希晗进行心脏复苏按压。护士拿起针筒往白皙的手背刺入,一支接着一支的强心针落下。医疗人员准备的心脏电击仪一下一下地击落在本乡希晗瘦弱的身躯上,,可是心脉检测显示屏上的浮动幅度依旧在减小,心跳检查显示屏的数值依旧没有丝毫的上升变化。抢救的最佳时机在一点地流逝,医护人员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暗淡下来。

    松千代千影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生死博弈的情景,内心的平静竟被死亡袭来的恐惧一点点地填满。人性在死亡面前都是懦弱与渺小的。而在本乡希晗面临死亡的这一刻,他希望生命可以为她驻足,而不是悄然地离她而去。

    哔……………………………….

    心脉检测显示图变成了直线,心跳检测仪上的心脏跳动数值,生命象征数值,呼吸数值,全部都变成了零。

    医疗监测设备刺耳的响声无情地宣告了生命流逝之后留下的死亡。医护人员难过与失望地停下手中的工作,神色悲痛,同情的眼光深深地注视着病床上逝去的人,共同为她她的离去默哀。

    眼前这一幕震惊了由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松千代千影,他覆在窗台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眉头紧蹙,神色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微微侧过脸去,不再看床上那张渐渐灰白的脸。原来,生命是如此地脆弱,一刹那间就消纵即逝,让人来不及挽留它匆匆离去的身影。这一刻,松千代千影想起了本田依美冷漠的病容,身体安好的她却装得病弱怜人,让周围的人同情,可惜。而眼前那个躺在病床上没有了心跳的人,却连再多半点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希望认识一下这个还来不及和他认识的本乡希晗。

    围在病床边的护士们缓缓地收起杂乱散落的医疗抢救设备,医生提起盖在本乡希晗身上的白色床单,缓缓地覆盖。

    嘀…嘀…嘀…嘀…嘀…嘀…心跳检测仪不合时宜响起的声音,打破了病房内沉痛的氛围。心跳检测显示屏上显示的心脏跳动数值,生命象征数值,呼吸数值,一点一点的回升,心脉检测显示图的折线一点一点的出现浮动变化。在场的医护人员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停滞了。每个人都在屏气呼吸,紧紧地注视着心跳检测仪屏幕上的检测数值变化。

    松千代千影缓缓地靠近病床,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直到心跳检测仪的各项数值回归到正常水平,心脉检测显示图折线维持在正常的浮动变化幅度,生命体征稳定了,医护人员才从紧绷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病床上的人依旧苍白瘦弱,没有丝毫生气,只有旁边正常运作的医疗设备诉说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救治工作的后续事项结束后,医护人员撤走了部分医疗设备之后,偌大的病房只剩下松千代千影和本乡希晗。松千代千影走到床边,看着眼前那个刚刚从死神身边回来的人,内心有些矛盾和复杂。她,会和本田依美一样吗?这个疑问突然闯进松千代千影的脑海里,有些沉重。

    在医院大厅的松田礼仁听到本乡希晗病危消息后,匆忙地赶回到病房。刚来到病房外就看见神色有些疲惫的医生们陆续走出病房,后面跟着护士和医疗人员以及许多医疗抢救的设备。松田礼仁的胸口不禁抽痛,不好的预感和恐惧瞬间蔓延开来。不等医护人员走远,松田礼仁就朝病房走去,刚一推开房门,刺鼻的消毒水的问道就扑鼻而来。这样的味道让他不禁蹙眉,雏菊花的清香在浓郁的药水味中荡然无存。

    松田礼仁走到床边,病床上那张苍白的小脸在助氧呼吸器下显得更加消瘦,原本清丽的脸,如今只剩下病弱的嶙峋。房间很安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和心跳检测仪的的运作声。心脉显示屏上的心跳率和氧气罩上浅浅的雾气是唯一可以证明病床上的人还活着的证明。

    “她,还好吗?”松田礼仁淡淡地开口问道。

    “无碍。”松千代千影平淡地回答道,没有解释,没有理由。他转过身朝窗户走去,伸手推开原本紧闭的窗。夜晚的风很凉,冷冽的风吹进房间,吹淡了房间刺鼻的味道。松田礼仁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安静地守在本乡希晗的身边。谁也没有再多话,医院的夜晚很漫长。

    雨过之后,阳光有点温和,有些灿烂。清晨的微风轻轻吹起窗前的白纱,淡淡的晨光透过柔和的帘布,撒了一室的阳光。

    病床上希晗已经安静的睡着,如同坏掉了的玩偶,静静地躺着,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除了细细绵长的呼吸,诉说着生命依旧的消息。

    时间在安静中悄然流逝,那双纤秀的手在纯白的被单上缓缓地弯曲。趴在病床边的浅眠的礼仁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倏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纤细的手在缓缓地动着。如此突然的情况让礼仁想都没想就握起希晗的手坐到床边,紧紧地盯着那双紧闭着双眼的苍白的面容。礼仁一惊一乍的动作惊醒了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的千影。千影瞬间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床边,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双在苍白的小脸,期待着颤抖的长长睫毛下的是一双怎样的眼?

    礼仁感觉到希晗的手在渐渐的握紧,颤抖的睫毛预示着双眼的主人迫切的想要醒来的意志。千影感觉到希晗视乎即将要醒来,连忙按响墙上的警钟,对着对讲机的大声命令道。

    “医生,快去叫医生。”

    “呃...是..是....马..马上就来.....”

    在阵阵吵杂声中,希晗睁开了双眼。高高的天花板,淡淡的花香。希晗感觉到莫名的失落,好像有什么忘记了。医生和护士都围着她,问了很多,她听不清楚,脑子就这样一片空白的。

    豪华的书房里,精致的书桌上的一盏台灯的灯点着微弱的光。整洁的桌面上除了一个棋盘外,只有一个看着有些陈旧的相框静静地安放在台灯下。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合照,而照片里的人却笑得很幸福。本乡奉道看着桌上的照片,淡淡地回忆着曾经年幼的本乡希晗。

    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豪华大宅院里的所有人,管家将希晗苏醒的消息告诉本乡奉道。本乡奉道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命管家即刻备车,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往医院。

    当众人赶到医院,推开那道沉重的病房大门。看见的却是希晗安静的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雨发呆的样子。希晗似乎没有发觉有人走进了病房。

    “希晗。”本乡奉道走近希晗,轻声的呼唤她。

    “......”希晗慢慢回过头,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苍老的面容,一时间竟无法开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停歇了几分钟后再次流动。

    “爷,爷爷?!”希晗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才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清澈的双眼杂着一丝惊讶与淡淡的害怕。

    本乡奉道一脸严肃无神的样子,给希晗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希晗显得很紧张和害怕,低着头不敢正视本乡奉道。对于见到他一向都是反叛的希晗,如今突然这么安静,本乡奉道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希晗,看着我!”本乡奉道命令式地让希晗抬起头,神情淡漠地问道,“告诉我,你记不记得自己发什么事情了?”

    本乡希晗看着这样的本乡奉道,有些害怕地抱紧被子缩在病床上,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记忆中无异的爷爷。

    “我...我.....”

    “回答我!!”

    希晗闭着眼,很努力地回想着。可是越是用力去想,脑海里越是一片空白。头痛欲裂的感觉也随之而来。越是想要想去,头越是痛。仿佛是要把自己撕裂的疼痛。

    “啊!!!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希晗白皙纤瘦的手指狠狠地扯着长长细细的头发,抓狂的呼喊着。希晗激动的举动让本乡奉道错愕了。千影和礼仁见情况有些失控,害怕希晗会伤到自己,于是一左一右上去拉开希晗的手,轻轻地安抚她的情绪。本乡奉道锐利的眼神看向在一旁的默不作声的医生们。本乡奉道的表情很凝重,主治医生被本乡奉道的眼神看得有些战栗。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本乡奉道看着希晗单薄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眉头不禁紧锁。

    “本乡小姐因为车祸的原因,头部遭到剧烈的撞击,以至于有淤血挤压在脑部,压迫住了记忆神经元,因此影响了她的记忆。医学上来称为暂时性记忆遗忘症。就像是突然断电的电子产品突然黑屏,两者的道理是一样的。”

    本乡奉道对医生对希晗病情的阐述没有过多的表情波澜,眼眉间闪过的却是一丝锐利的目光。

    “那什么时候会记起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呢?”

    “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但也许永远也不会想起。”医生合上手中的病例本。“找回忘记了的记忆是需要一个契机的出现,如果这个契机不出现,相信本乡小姐很难会想起失去的记忆。目前我们需要做的是通过治疗让本乡小姐脑部的淤血慢慢散去。没有了淤血对大脑神经的压迫,本乡小姐将更加容易想起曾经忘记的事情。家人也应该通过温故或故地重游的方式,让病人进行二次经历,这会有利于病人的记忆恢复。现阶段,本乡小姐最需要的是家人的关怀和照顾。有家人的支持与鼓励,对她现阶段的病情恢复是有好处。”

    本乡奉道站在病床旁边,看着接受镇静注射后安静睡着的希晗。无论让他选择多少次,他都是会直接把刚从车祸中逃生的希晗接回日本。一次,即便是一次他也没有后悔过片刻。此刻,他希望希晗永远不要再记起那些伴随车祸而失去的记忆。

    夜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黎明的脚步却总是姗姗来迟。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本乡奉道再也没有到医院看望希晗。在医院接受治疗的这段时间,希晗每天会看到的只是爷爷安排照顾她的两个管家:松千代千影和松田礼仁。希晗并没有悲伤,也不会难过。因为自有记忆以来,家本来就是个没有太大温暖的地方,所以她并不会期望自己生病住院的时候会得到多大的关怀。

    随着治疗的进展,希晗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但是仅停留在那段刚出国留学的岁月。然后的记忆,依旧一片了空白。虽然每每想到被遗忘的记忆也许是很重的回忆,即便是难过,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除了吃药和休息,希晗唯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轮椅上,靠在窗边,把手伸出去感受明媚的的阳光。窗外温和的阳光也许可以弥补内心深处传来的寒凉。每当这个时候,千影和礼仁都会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尽量为她保持这样一份心灵的安静。

    “我知道,是爷爷让你们来照顾我的。”希晗收回手,将轮椅移开窗边,转向站在一旁的千影和礼仁,神情很平静地说道。“其实你们不用每时每刻都陪着我。”

    “照顾好希晗小姐是我们的工作。”礼仁恭敬的回答道。对于这样固定性的回答,希晗淡然的眼神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她看着站在一旁默不做声的千影,有些好奇。

    “爷爷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是这样。你们也不会例外。”希晗将头转向窗外,看着落在窗边的麻雀,清澈的双眼流露着淡淡的羡慕。

    希晗的话,礼仁没有作回答,也许连他也不知道应该回复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一句什么话。

    没有了对话之后,一切变得很安静。窗边的麻雀飞走了,飞向远处的树林,消失了踪影。希晗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那湛蓝的晴空,双眼蔓延了无尽的哀伤。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充斥着缠着绷带的伤口。希晗下意识捂着头,痛苦的扯着散落的秀发。

    “小姐,不要这样!”礼仁连忙上前掰开希晗的手,防止她弄上自己。“不要想了,听话,一会就不疼了。”

    “疼......”希晗却痛苦地挣扎着,想要甩开礼仁的手。“好...疼...”

    看着希晗那苍白的脸颊缠绕着痛苦,没有了一丝血色。千影绕过轮椅,走到希晗的身后,从她的背后伸手轻轻的按压绷带下的太阳穴,一点一点点地轻揉。慢慢的,头痛欲裂的渐渐的消失。等疼痛渐渐散去了,千影才收回双手,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礼仁感觉希晗安静下来,紧张的情绪才有所缓解。

    “还疼吗?需要去请医生过来诊治吗?”礼仁看着希晗苍白的脸,轻轻地抚着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有些担心地询问道。希晗微微地摇了摇头,紧闭的双眸,眉头紧锁,神色依旧有些痛苦地样子。

    “每当我想尝试去想去自己忘记了什么,那剧烈的头痛就席卷而来。”希晗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额头,缓缓睁开眼睛,感觉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结果除了头痛,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医生叮嘱过,你需要好好休养身体的。等身体康复了,记忆也自然而然的回来了。所以,请保重身体,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礼仁的话让希晗的内心掠过一阵凄凉,她苦笑了。“或许,我再也不会想起我忘记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被忘记的记忆应该很重要。因为想不起来,心总感觉很难过。”

    即便劝导只是形式,礼仁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姐,脑海里闪过两张的熟悉的脸。或许是于心不忍,他沉默了。

    经过一个月的住院治疗,希晗的身体恢复了很多。但是她的记忆并没有因为身体的好转而恢复。在一个月的相处中,希晗对待千影和礼仁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抗拒。出院那天,本乡奉道没有出现在医院。而来医院迎接她回家的是本乡奉道的得力助手,矢代和世代。

    临走的那一刻,希晗看了一眼住了许久的病房,还有放在病床旁边的那一束雏菊花。淡淡的花香充斥着这个病房,一如她醒来那天闻到的,令心安然的闻到。看着缓缓关上的那扇房门,大概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了。跟随着身旁的人的脚步,希晗离开了这个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这天阳光正好,却不能给她的心带来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车子穿过蜿蜒的林荫大道,进入宽大的闸门,一座记忆中的豪华别院出现在眼前。干净的道路旁边站立两旁井然有序的佣人。眼前陌生而奢华的家显得和她格格不入。这个家从童年起就仅存在那份微弱的记忆中。如今再次站在家的面前,希晗的内有些心百感交集。

    房间里的摆和记忆中的一样,没有变化,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这个家的记忆很模糊,母亲的样子已经记不清晰。希晗坐在床边,伸手抚摸躺在软软床铺上的泰迪小熊,脑海里浮现母亲模糊不清的慈祥的笑容。

    “小姐,老爷请您前往书房。”听着礼仁的话,希晗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停止抚摸小熊的手,而是静静地继续着。

    “你知道爷爷他为什么要见我吗,世代?”跟随在礼仁身后的世代不禁一惊。

    “是有关于小姐您入学的事宜。还请小姐赶赶快前往书房吧。老爷他还在等着您。”世代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希晗看着世代的目光,内心平淡,没有泛起波澜。

    木偶的人生就是听从摆布的生活,而她,本乡希晗注定作为大集团继承人的人生必须受到条条框框的约束。

    “走吧,带我去见爷爷。” 她没有犹豫或停留,跟随者世代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着她早被安排好的人生。

    看着希晗的背影,礼仁的脑海又浮现那两个人的身影。只是,眼前的这个小姐多一份坦然,却多一份悲凉。

    偌大的书房,华丽精美的书柜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中外藏书。本乡奉道放下握在手中的电话,面对着窗户,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刚才和故友本田健介的一番谈话让他想起了本乡和理和本乡晴的学生时代。那段逝去的往事里的参与者如今也所剩无几了。曾经是本乡晴同窗好友的德川梦子,如今俨然成为圣西亚贵族学院的理事长。岁月匆匆的脚步,或许可以遗忘了曾经的记忆。太多的物是人非,太多的造化弄人。太多的变故在循环往生。

    “社长,希晗小姐来了。”矢代俯身在本乡奉道耳边轻声说道,正在回忆中沉思的本乡奉道被矢代的话唤回现实。他没有转过身躯,而是继续背对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希晗站在他的书桌前,看着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椅子。千影站到希晗身后,礼仁看着希晗,默不做声。和自己的爷爷见面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不禁让人有些感叹。

    “爷爷,您找我吗?”希晗的话很平静的打破了这个房间了安静的格局。

    “嗯。”本乡奉道冷漠的回应她。他示意矢代,矢代翻开手中的文件簿,开始传达本乡奉道的决定。

    “为了让希晗小姐您更好的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集团继承人,您从下周起将进入日本第一名校,圣西亚女子贵族学院学习。”矢代有条不紊的阐述,希晗的脸上依旧一片平静。“同时为了很好的照顾希晗小姐,帮助您在圣西亚学院学习,你的两位管家千影和礼仁也将陪同您一起前往圣西亚学院。”

    矢代合上手中的本子,微笑着问希晗,“请问希晗小姐有什么问题吗?”希晗看着矢代,只是很轻的摇头,表示没有异议。“好的,您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妥了,届时我和世代会陪伴小姐您一同前往学院会见学院理事长德川女士。请小姐您放心。”

    希晗点点头,看着爷爷的背影,依旧是那么严肃与冷漠。她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理由,有的只是接受爷爷这样的安排。

    “你先回去好好准备入学的事宜吧。”本乡奉道对着窗,淡淡地说道。

    “是。”希晗平静地回答着。

    书房的大门被沉重的关上,把所以的不安与冷漠都关进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本乡奉道看着落在窗边的麻雀,没有再多的言语。

    长长的回廊很寂静,只听见行人的脚步声。穿过中庭的时候,希晗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天很蓝,阳光很温暖。希晗好像想起什么,朝着花园走去。千影和礼仁跟随者希晗的脚步来到大树下,浓浓的树荫遮蔽了灿烂的阳光,洒在地上的是一片斑驳的亮点,在风的吹摆中摇曳。粗大的树干系着一座秋千,希晗走到秋千面前,转身坐下,轻轻地荡秋千。这是第一次,希晗笑了。透过树荫的阳光很轻柔的洒在希晗的身上,构成一幅和谐的风景。

    从千影和礼仁跟在希晗身边到现在,希晗第一次笑了,礼仁不禁也嘴角微扬。

    “小姐,你笑了。”礼仁微笑的提醒正在开心荡秋千的希晗。线抬头看着那些斑驳的树影,脸上微笑着。此刻的平静,让她安心。

    回忆里,哥哥本乡瑾近总会在这里陪着她当秋千。跟着秋千飞的感觉,好开心。在没有被父亲本乡和理送去法国之前,她和本乡瑾近在这个家唯一的美好回忆就是在这座秋千这里。她喜欢让哥哥把自己抛得高高,虽然会害怕摔倒,但是知道哥哥就在身边,依然很快乐。

    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把他们兄妹分别送往英国和法国留学。在那些分开的岁月里,她最怀念的就是这段回忆。多少年了,她没有和哥哥一起在这棵树下一起荡秋千。这个树有着对她来说和哥哥本乡瑾近很美好的回忆。

    希晗用手细细的抚摸着秋千的粗绳,宽宽的木板,木板上纹理依旧清晰可见。和回忆里的秋千一摸一样,没有一丝变化。看着这些熟悉场景,希晗突然很想念远在应该的本乡瑾近,眉宇间流露了淡淡的哀伤。

    “小姐,你怎么了?”礼仁轻声唤道,神色有些担忧。

    “我没事。”希晗看着他们,淡淡地笑了。“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您记起那些遗忘的记忆了?”礼仁欣喜中略带些疑惑地询问。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瑾近哥哥。”希晗看着那片清澈的蓝天,思绪仿佛穿越到那段逝去的岁月里。“以前,瑾近哥哥总会陪着我在这里荡秋千。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快乐。”希晗的微笑很甜美,眼神中流露着那段回忆里存在的幸福的味道。这让礼仁不禁好奇,那是一段怎样美好的过去?竟和如今有如此大的差距?

    “后来,我去了法国,瑾近哥哥去了英国。我们就在没有回来这里。”希晗淡淡的说道,幸福的眼光流露着淡淡的悲伤。

    礼仁接任本乡家小姐管家一职之时,曾经了解过有关本乡瑾近的情况。年幼时前往英国伦敦留学,后成为国际知名设计师。本乡集团的继承人却是由身为妹妹的本乡希晗继承,这点让礼仁有些不解。

    “如果不会成长,那该多好。”希晗的眼神流露着向往,“永远都是没有烦恼的小孩子,那么就不会有那些所谓的悲伤了。”希晗在秋千上摇摇晃晃,继续笑着,不时回头去看在身后推她的千影。

    初次见面的时候,希晗就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很特别。一白一黑的装束,一个冷酷一个温柔的风格。银色的短发,一身雪白的装束,冷俊的外表,冷静沉默的性格。千影给希晗的印象很深刻。印象中,礼仁会温柔的问候,千影则是安静的行动。一静一动的两个人,相互配合。礼仁有着俊朗容貌,黑色的装束体现出他稳重的特质。身边的这两个管家样貌出众且各有所长,希晗觉得其实自己挺幸运的。不禁偷偷笑出声了,又觉得有些失礼,连忙掩藏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的样子。站在一旁的管家看见小姐这般天真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好笑吗?”希晗看见礼仁在笑,连忙装作严肃,礼仁忍着笑,摇摇头。“不许笑了。”希晗嘟起脸。

    “是,小姐。”

    “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晗轻轻的说道,千影和礼仁错愕了。“自我懂事以来就一直生活在国外,所以请你们理解。以后,也拜托你们照顾了。”

    “是,小姐。”礼仁看着希晗,有点惊愕的回答道。

    希晗看着他们,甜甜的笑着。和从前不一样,她少了一份悲伤,多了一份开朗。现在的希晗,一点一点的变换从前那个活泼快乐,爱笑的小女孩。

    “以后,我们要做好朋友。所以,不要再把我当大小姐来侍奉了。你们在我的眼中不是佣人,而是我的朋友。”看着希晗天真烂漫的笑脸,礼仁想起曾几何时他侍奉过的那两位小姐也是有过这样的笑容。

    希晗让千影继续推着她荡秋千,跟着秋千飞起来,感觉自由自在。她笑得很开心,所有的阴霾都散去了,阳光显得很明媚,天空变得很蓝。礼仁站在一旁看着这个熟悉的情景,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两个人的身影,有一种担心渐渐萦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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