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桂花香

      我家的小花园里，生长着一根桂花树。每年的晚秋时节，总会开出一朵朵雪白的小花，散发出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微风过处，香气弥漫，让我们那个局促的小院落，浸润在一片馥香浓郁里。

      我家的桂花树有些特别，在这城市所有的桂花树盛开之后，它才犹抱琵琶半遮面羞怯的出场，生长出淡白白的花蕾。新结的花蕾只有米粒那么大，但它也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待到花瓣盛开，香味就浓郁了，从很远的地方都可以闻到。在川西坝子的城市方格里，桂香飘不到远方，但在故乡的山村里，却是有着“桂子花开香十里”的说法。

      也许你已经猜到了，这根桂花树有来历，这是一颗高山银桂树，来自渝鄂交界处的大山密林中。那一年，几位做生意的朋友，到我故乡那个小山村收购山货，被满山浓郁的桂花香气所吸引，挑选了数十根稀有的高山银桂树苗，引入苗圃栽种。那年我家的小花园新砌成，这棵带着浓烈乡土味道的一颗小桂花树，成了我窗外的风景。从此，它和我一样，都是寂寞的异乡人，都思念故乡的山和水。

      流浪在陌生城市的桂花树，注定了一生的命运多舛。扎根于泥土，开枝散叶，就会遮挡邻居窗前的亮光，只能被修剪。当主干长到一定的高度，还会被断尖，让位于旁边的小枝丫。来自山野的树苗，坚韧地顽强，刀痂周遭的枝条们渐次长大，并在春天来临的时候，长出火红的嫩叶儿。那些红叶片像是鲜艳的小旗帜，宣示这个城市，也温暖了我的方寸斗室。

      曾作小诗一首以咏桂叶，“昨夜春雨满城风，漫山春花遍落红。最爱庭前金银桂， 一束红焱待秋浓。"

      每年金秋时节，我们小区的花围里，菊黄的丹桂、淡黄的金桂次第开放，花儿朵朵五彩缤纷。当人们已经淡忘了桂花香，守望秋凉的时候，我家那株纯白的银桂开花了。碧绿的枝叶之间，一朵朵小白花迎风舒展，有的躲在树叶的后面，有的在枝桠间露出半个脸，像是在和我们捉迷藏。桂花也是爱热闹的，一束束地挂在树枝上，每一束都有十几朵，像是桂花树上挂满了小星星。单朵的桂花颜色成米白色，有四片花瓣，它们非常小、非常小，小得我都不敢去碰它，生怕我伸出手指一碰，花瓣就会飘落下来。

      银桂盛开，满园的桂香飞进家家户户的窗台，秋风传送花的喜讯。这颗我曾施与斧钺的桂花树，竟如此慷慨，赠我以积攒一年的清香。你的馈赠让我羞愧，你的馈赠又让我沉醉。

      桂花，别这么香，好吗，我都被你香出泪来了。

银桂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