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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早饭的时候，在餐厅遇见了以前的老领导夫妇，因着他们是远道而来，加之好久没见了，为了进地主之谊，就约了饭。回头又想到，我们夫妻两个跟老领导好像也没多少话可聊，就想着请个大家彼此都熟悉的人化解下可能出现的尬聊，老公第一个就想到了老李夫妇。
老李是我的师傅，也是老领导曾经最佳拍档，他老婆老王也是我曾经的同事，老领导的下属，请他俩作陪，最合适。
“李师傅，忙啥呢？”，决定做完，我就给老李拨了电话。
“他不在，他的电话我拿着呢”，接电话的是老王。
“哦，没事，你俩谁接都一样，王师傅，我是小兰，那个黄总来了，我们想着请他们吃个饭，叙叙旧，我跟小凡想请你跟李师傅做个陪，行不？”，我曾经做过她家儿子的家教，跟她也挺熟的。
“嗯，我们在学校呢，孙子今天报名呢，嗯，我们就不去了吧？嗯”，我能想象到老王说这番话时的表情，满脸犹豫，满脸谦恭，似笑非笑，邹着眉头，一只手拿着手机贴着耳朵，另一只手扶着手机，因为从我认识她第一天起，就没见过她有过第二种表情。
“没商量的余地，下午5：30我去你家楼下接你”，我大笑着说。
一
下午5：20，我打电话给老李，“李师傅，你们梳妆打扮好了么？我们马上到你家楼下了”。
“哈哈哈，打扮啥呀，我们还在学校呢”，老李说。
“哦没事，你们慢慢来，还早呢，我们等你”，我说。
10分钟后，老李推着他的“八一杠”红头胀脸的回来了。
“哎，李师傅，你这宝马自行车看着还这么攒劲呢”，我瞅着老李那辆有些年成却依然铮光瓦亮的“八一杠”，开着玩笑。
“那当然了，你没看是谁的车”，老李呵呵笑着。
“李师傅人老手艺不老啊”，我老公笑着说。
这时老王满脸通红，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只手里攥着手机，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红色塑料袋。
“冉冉的爸妈呢？怎么是你们去给孩子报名？”，我随口问道。
“嗨，他爸值班，他妈领着他去找他爸玩了”，老李摇头晃脑的说。
“哼，这娃就是给我们俩生的，啥啥都是我们的”，老王邹着眉说。
“可不是，钱我们花，饭我们管，玩我们陪，埋怨我们落……”，老李摇着头往他家单元门口走去，老王紧随其后。
“这老两口什么时候步调这么一致了？”，看着他俩进了单元门，我自言自语道。
二
一年前，我在超市门口遇见老王，老王拉着我把老李控诉了两个多小时，要不是我着急离开，她还会继续控诉下去。
她说，儿媳妇在某个社会机构当主任，每天吃住都在她跟老李家，儿媳妇年轻，爱美，天天喊着减肥，管理身材，为此，要求天天得有牛肉吃。
“你觉得儿媳妇浪费钱？不会过日子？”，老王一直都是个把钱看的很重的人，毕竟，牛肉还是比较贵的。
“那倒不是，我气的是老李的态度，恨不得把那儿媳妇顶头上，时时让我做酱牛肉，还要求我主动把牛肉装到儿媳的饭盒里，说我若不装，儿媳就不好意思吃”，老王说这话时，气的翻了好几个白眼。
“老李还要求我，儿媳妇进门要招呼着，儿媳妇出门也要招呼着，你说，我是个婆婆，又不是个下人”，老王越说越激动，眼里泪光闪闪。
“怎么会这样？你没跟李师傅沟通过你的感受？”，我当时问她。
“沟通不了，我一说，他就说我不够人，连儿媳妇都过不到一搭去”……
见过老王后不久，在社区医院门口我又遇见了老李，他一个人瞎转悠。
看到我，他也给我控诉了老王半天，“你说，我们现在也不用上班，每天就是伺候他们吃吃喝喝，除过这，还有什么事可做？她整天吱吱吱，吱吱吱，一会嫌儿媳妇好吃懒做，一会儿嫌儿子不给钱，每天尽是她的事，婆婆妈妈的，动不动还嚷嚷着去旅游，旅游个啥？钱呢？”。
“退休后，你们出去转过没有？”，我问。
“没，转啥？前些年儿子没媳妇，每天愁的吃不下睡不着的，后来儿子结婚了，又考虑儿媳妇一个人在家吃不上饭，现在呢，有孙子了，每天管他忙得脚不点地，哪有时间出去转？再说了，出去多费钱啊？”，老李咂吧着嘴说了一大堆。
“呔，你们四个人挣钱就养一个娃，还在这叫唤没钱？”，我瞥了一眼老李，对他表示鄙视。
他呵呵笑了，“小海一个月才4000多一点，儿媳妇挣的更不见影，他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孙子的吃喝拉撒全是我们的，你说我们哪有钱啊？一个钱八头子在等呢，哪敢胡花啊？”，小海是他儿子，就在我们单位，每月挣的远远超过4000，看来，那小子对他爹妈没说实话。
“哎，我看你们就是劳碌命啊，这天天都在为儿子想东想西，就没想过自己”，我瞥了一眼老李，笑着说。
“当爹妈可不都这样？老王这点她就不如我，整天傻里巴机的”，老李“呵呵”笑着，一副很通透的模样。
三
“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一看，是老王冲我在嚷嚷，她换了一件淡粉色的防晒衣，手里攥着手机，老李“呵呵”笑着，一只手搓着脑袋跟在她后面。
“怎么早上去了下午还要去？”，我问老王。
“早上是去交钱，报名，下午去开会，见班主任，加群。结果，你说这加群什么的我们哪里会弄啊？搞得我们头昏脑胀的也没弄出来，你赶紧帮我看看”，老王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我。
“不会吧，你们才六十出头，怎的就不会玩微信QQ了？我家老太太八十多了，天天微信、QQ玩的不亦乐乎呢”，我笑着说。
“哎，自从有了这个娃，儿子儿媳连电视都不让我们看，说是对孩子眼睛不好，这些年我们几乎就没看过电视”，老王抱怨着。
“就是，现在我连遥控板上的好些键都搞不清楚了”，老李接话说。
“如今，孙子眼睛还不好了，他们还说是我们没管好，殊不知，那娃玩手机都是跟他们学的，唉，提不成，小兰，快帮我看看，那个图片怎么发给小静，她说让我发给她”，老王接过了老李的话头，她嘴里的小静是她儿媳妇。
“图片在哪里？”
“在相册里吧？”，老王说。
我翻了半天，在相册里也没找到她要发给小静的图片，倒是在QQ里看到了一个QQ班级群，“是要把这个群的二维码发给她吗？”
“是的，我真不懂，啥都不懂”，老王不好意思的笑着。
我把群二维码截了图发给了小静，顺便把群里觉得有用的东西都截图发了过去。
“王师傅，孩子在一年级的时候事情分外多，你们是应付不了的，赶紧让他父母接手吧”。
“唉，就是的，我们也害怕管不好，也害怕落不是”，老李说。
“那别光说不练啊，赶紧交权吧”，我笑着说。
“交，交，必须交，今晚就交”，老李说。
四
宴吧，我送老领导两口子先回去，转头就到酒店去接老公和老李老王，前后也就十分钟不到，期间老公就电话来催了，说是老两口的儿媳已经把孙子送他们家门口等着了，让我快点，老王着急得不行。
“咋，明早你们送学校？”，我看见他们上车坐定，忍不住问了一句。
“呵呵，我们不送谁送啊，儿媳妇年轻瞌睡多，起不来，小海离得远，送不了，所以，只有我们送了，呵呵”，老李笑着，感觉还蛮开心的，老王也“呵呵”着，眼睛却着急地张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流。
“劳碌命”，我撇了撇嘴，老公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再说了。
很快，车就开到了老李家楼栋的把头，老王“呲溜”就下了车，激动的叫着：“宝宝回来了，玩的好不好”，连招呼都忘了跟我们打，就直奔他的孙子而去了。
老李倒是打了招呼，但眼睛和脚步却早已飞向了他的孙子，“谢谢你们，再见再见”。
“你看，老李和老王，对他儿子一家，一边抱怨着，一边付出着，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爱的忘乎所以”，老公盯着远处的老王老李悠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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